吃罢了晌午,一行人便分成了四批,在都里镇买齐车马上路。
从镇上出来时,这条弯弯曲曲的道路两边还有不少的行人,大多是行色匆匆背包推车拉马的贩夫,这条不算大的“大路”两旁甚至开出许多一车宽的岔道,分别通到不远处山间的村庄里。
一块块形状十分不规则的田亩,散布在山脚为数不多的平地上,黄澄澄稀疏的稻谷长势喜人。
洪成从上岸到现在一直是以观望为主,并没有发表甚么意见,直到离开都里镇走了十几里路之后,才说了句:“这里虽然耕地条件差,但是也算是利用得当,听说再往前还有大片的平原,如果都是这般光景的话,那情况确实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这时坐在平板骡车另一侧的范翔在车沿上搭着两条腿,从褡裢里取出《大周户部安东都护府地理舆图》来,指着图上好像蚯蚓一般扭来扭去的一道朱砂红线,说道:“再往前约莫三十里,到业态城,那里算是丘陵区,就有几十片农耕地,大约八顷到二十顷不等。咱们去那瞧瞧,或许能瞧出几分端倪来!”
坐在骡车前端的陆鸿望着面前的大路,头也不回地问道:“业态城有多少人口?”
范翔道:“城里城外共有三千七百多户,一万二千四百人口,总耕地十七万亩——这是丰庆三年的数据。”
陆鸿点了点头,说了句“田地有点儿少”,就没再言语。
这时道路另一边两匹快马疾驰而来,两名敞着褐衣领口、神情彪悍的骑士挥着马鞭呼啸而过,其中一人经过马车时盯着范翔手中的舆图看了一眼,直到驰出去半里地还在不住地回头张望。
范翔匆忙将舆图收了起来,望着那两名骑士远去的方向,心有余悸地说道:“那人的眼神好厉害……”
谁知他话音未落,原本已经走远的马蹄声又由远及近,折回了头,并且很快便又出现在了视野当中,径直向骡车追赶而来!
范翔暗叫一声苦也,正没主张时,只听耳边陆鸿的声音响了起来:“都不要回头,要甚么给甚么罢了。”
旁边洪成也接口道:“不错,莫慌张。”
范翔心中这才稍定,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表现得更加从容一些,但是右手却死死地攥在褡裢上。
那两名骑士果然追到了骡车左近,一个突然抄到前方,伸手便拉住了拉车骡子的缰绳。这骡车本身速度不快,被他这么一拉当即停了下来。
前后装扮成三批贩夫的亲兵们见了状况,都勒住车马,悄悄地向这边移动过来。
陆鸿暗中做了个毫不起眼的手势,让他们静观其变,自己抬起头打着笑脸问道:“这位兄台,有甚么见教?”
这人冷着一张满是髭须的方脸,只是拉着缰绳,并不搭话。
后面那位便跨着马缓缓地走到范翔身边,一伸手:“你的图,拿来!”
范翔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心中乱糟糟的一片,好在他记着陆鸿的吩咐,便麻利地从褡裢里取出图来,颤颤巍巍地交到那人手上。
那骑士瞪了他一眼,便把目光收回来,落到已经展开的舆图上面。他大略地扫了一遍,最后指着舆图头上“大周工部安东都护府地理舆图”一排字后面的一方小印,冷冷地问道:“这是甚么意思?”
范翔畏畏缩缩地瞧了一眼,原来是工部屯田司的钤印,写着“屯田”两个小字,心道:你长了两只眼自己不会瞧?
正要照实说了,后面的杜康却偷偷拉了他一把,抢着说道:“官人,这是商号的鄙称,‘保海’两个字,咱们伙计不认得字,问他可答不上来。”
那人举着舆图左右瞧了瞧,又丢给同伴查验,前头那位捉在手里看了半天,也没瞧出甚么端倪来,又递回给他。
范翔瞧这模样心里便乐了,感情这两位不识字,却装甚么大尾巴狼……
那人又指着“大周工部安东都护府地理舆图”几个字又问:“这是甚么?”
杜康便跳下车来,走到那人马匹跟前,不假思索地道:“这是‘大周特产安东都护府地理舆图’,是咱们青州商会里制的买卖图,标明了各地物产,方便咱们走贩,呵呵……”
原来那人正是安东本地土人,虽然不识得大字,但是“大周”和“安东都护府”几个字见得多了,拆分开来虽然未必就识得,但是凑到了一起还是有些儿面熟的!
他听杜康将这几个字念得分毫不差,心里默默地数了一遍,字数也都对的上号,而且那图上确实明明白白地在州城附近标着“稻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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