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敢多出,端着身子半分也不敢挪动。
守在门后的荣幺用“推手语”向身后的三流子请示,在得到“静观其变”的指令之后,便与另一名侍卫攥着刀柄分别躲在门扇两边。
不一会便听一串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接着就响起了抄什长惶恐谄媚的声音:“长官们好不辛苦,这么晚的出公务!”
随即发出“哎呦”一声痛呼,听声音是在泥地上打了两个滚。
那粗嗓门总算找到了发泄的目标,但又不愿意冲出屋檐去冒雨厮打,只得站在窗前骂道:“狗入的贱胚子,安东养了一群废物,这么大个兵站竟然没人把守?”
那抄什长哪里还敢送上来挨拳脚,便远远地站在雨中,陪着干笑说:“请大人体谅,弟兄们夜里都要上哨楼值夜,没有多余的人手伺候,因此来得晚了。”
那粗嗓门还没说话,刚才劝他小声的那个同伴便问:“下午时有没有一队人马从你驿站经过?”
屋里的侍卫顿时都紧张起来,荣幺紧张地握住手柄,新来的张冲也悄悄搭箭上弦,只要那抄什长有一点儿说错话的意思,那么第一箭就先料理了他!
这么二十步不到的距离,只听声音他也能保证百发百中。
不过他的箭还没举起来,却被旁边的一只手给轻轻压了下去。跟着张冲感觉那只手抬到半空,在自己肩膀上轻轻拍了拍,便又收了回去。
他知道这是陆大人醒了。
那抄什长虽然犹豫了一会儿,却并没有将陆鸿他们这队人
马暴露出来,而是说:“好像是有一阵马蹄声过去,就在晌午过后……不过那时已经下了大雨哩,外边轰轰地听不真切。”
尽管他说得活灵活现,也颇有可信度,但正是那一番犹豫,叫那“同伴”起了疑心,阴测测地问道:“这屋里住的是谁?”
抄什长这回半分也没停顿,忙说:“这屋子大半年没敢让人住了,房梁蛀得厉害,屋顶也漏雨,不信您开门瞧瞧,不过可不敢走进屋,保不齐那房梁甚么时候便塌……”
这时三流子连忙用荣幺才能听得见的声音说:“起门闩。”同时胡小五伸手从桌上摸到一只茶杯,将杯中的茶水轻轻倒在了桌上,然后便顺着桌面和桌沿滴滴答答地往下落。
荣幺领会了陈三流的意思,手指轻轻一挑,就把横插的门闩给挑了起来,就在他将门闩捏在手里的一瞬间,门扇“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一条缝,一个人影就站在他身边,只要一伸手就能摸到的位置,正探进半个脑袋从门缝之中向内打量。
房中所有人顿时屏住了呼吸,气氛顿时沉重无比,他们这些侍卫虽然都跟陆鸿在草原上走过一遭,心理素质都还算过硬,但是这种千钧一发的情形还是头一回遇见,有的人甚至心脏都开始嚯嚯跳动起来!
那人兴许是听了抄什长的话,果然没敢往屋里走,随手带上了门说道:“里面好像确实没人。”
这时那粗嗓门不满地说:“甚么叫‘好像’,到底有人没人?”
其实那人也是瞧得满眼黑漆麻乌的,别说屋里,就算是屋外也只能瞧见几个黑乎乎的似有似无的人影,全靠辩着音声寻人。
那人笃定地说:“真没人,屋顶都在滴水,而且里头一股霉馊味儿,的确是好久没人住了……”
那粗嗓门总算没再追问,转而一叠声地催促着抄什长:“还愣着作甚,快给爷们找两个房间住下!”
“是!——哟,那位长官不劳您的驾,马匹回头小的牵到马棚就是。”抄什长见一个人影向马群走去,连忙叫住了他。
实在是陆鸿他们的马可都在马棚里,这边一去人当时就能穿帮了。
那粗嗓门也道:“彭三,你这轻贱子骨头,这又不是在城防营将军跟前,献个什么殷勤?”说着便带人呼啦啦地走了。
一听到“城防营”三字,尽管此时陈三流和胡小五两人根本看不见对方,还是下意识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没过多久,外面滂沱的雨势之中又响起了一串隐隐约约的脚步声,三流子听出是哪抄什长折了回来,跟着那脚步声走到了屋檐下,在门口略略停了一停,隔着门一句小声说道:“若走须趁早……”
只一眨眼的功夫,那抄什长便踩着光脚丫噼里啪啦地走远了。
这时众人只听屋里一声低喝:“出发罢,住不得了!”
大伙儿都听出是大人的声音,同时遵命。
过了盏茶的功夫,这间屋子的大门被人从里面轻轻地拉开了,然后十几条黑影鱼贯而出,借着雨声的掩护消失在了兵舍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