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抢是怎的?老子爱给便给,不爱给就不给,怎么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这安东就可以枉顾律法吗?”
陆鸿懒得和他啰嗦,当着大伙儿的面,向小金子问道:“他要谈王法,你给他说说,冲撞副都护均驾、正四品将军驾;挑衅侮辱副都护还有欺瞒安东都护府衙门、户部、计税房,该当何罪?”
小金子听闻,当即说道:“合死!”
陆鸿听了不再废话,摆摆手说:“拖出去军棍打死。”
庞冠忽然双腿一软,浑身抖似筛糠,一个劲儿地向那老者叫道:“穆叔,穆叔,你快说话呀!”身边两名如狼似虎的侍卫听了军令,哪里管他是谁,一左一右架起来往外便走。
旁边朱胤、连涛等人也都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们哪里想到这陆副都护如此暴躁,说打杀就打杀!
连涛虽然已经有些不齿于庞冠的行径,不过他毕竟是一行同来,于情于理也要说两句好话:“陆副都护,还请手下留情……”
陆鸿回过头来笑道:“打死个把奸商,值得连大人相劝?”
连涛一时竟无话可说。
这时庞冠已经被侍卫拖到了门口,正用脚尖死死地勾住门槛,一声声地哀嚎着。
那老者终于开口,用一口沧桑枯槁的嗓音说道:“粮食好说,陆副都护何不高抬贵手?”
此时一名侍卫伸脚在庞冠足踝上狠狠一踹,只听咔嚓一声,也不知骨头断了没有,只是那勾着门槛的脚尖顿时便松了。
跟着庞冠便被拖到外面的拴马桩子边上,拖他出来的两名侍卫死死地按着,边上另有两人解下刀鞘便狠狠地砸了下去!
“嘭”的一声,一刀鞘正砸在庞冠的背心,不仅皮肉火烧火燎一般,脊骨也好似断成了两截,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痛瞬间透过胸腔,痛得他差点儿背过气去……
“几时送到?”陆鸿慢悠悠地问。
那穆老人知道不是讨价还价的时候,再过的一时半刻,庞冠的小命还能不能保得住就难说了!
因此他极为爽快地道:“粮食一时半会儿凑不了这么多,不如换成现钱,大人说多少,庞家绝不往下压!”
陆鸿向小金子使了个眼色,说道:“让狗子他们歇歇。”
小金子会意,不急不缓地便往外走,外头嘭嘭嘭响个不停,声音沉闷,显然都是下的重手。
那穆老人盯着他故作迟缓的步伐,听着外面一声低似一声的惨嚎,饶是他一向镇定,此刻心里也急得火烧一般,恨不得赶上去推他一把!
陆鸿瞧在眼里,心中冷哼一声:当初一个老的装逼,一个小的猖狂,现在蔫了?老子堂堂一个副都护,谢也谢了,躬也鞠了,当时一声不吭受了大礼,心中可得意?
没过一会儿,只听外面几人嘀嘀咕咕说了几句甚么,抽打的声音终于停歇下来,可是庞冠痛苦的嚎叫声和呕吐声,却仍旧断断续续地传进屋来。
陆鸿也不是铁石心肠,当时假如一倒将其杀了,他半点儿也不会后悔,此时听得庞冠如此痛苦受罪,却有些心软下来,终究也是不为己甚。
他当即指派了一名侍卫,说道:“去瞧瞧,死不了的话就丢那,不行就到平定坊去叫医官。”
穆老人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举起两手冲陆鸿抱了个拳。
那侍卫刚走出门,便折回来笑道:“没事,这小子且死不了,吐的是水,不过脚好像断了。”
陆鸿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便转向朱胤问道:“朱生,现在神都和咱们安东的白米是个甚么行情?”
朱胤这才缓过神来,恭恭敬敬地说:“月中时神都南市的米价在二百九十五钱至三百二十钱之间。岩州今日的米价是四百五十六钱,外围箕州和南州等地更高,约莫在七百钱上下,安东平均来说……”
“不用平均了!”陆鸿挥手打断了他,然后看着那穆老人,说,“你自己算罢。”
那穆老人半刻也没带考虑,摇了摇头,说道:“按七百钱一斗的话,要四十二万贯。别说小人现在拿不出这么多,即便庞家库房尽开,一时半会儿也筹措不及——不如作个欠条,请连大人与朱大东家作保,三年之内分三次奉还,如何?否则副都护即便连老朽也打杀了,这钱也是拿不到……”
这人请连涛作保,原是分所应当,但是除连涛之外,又请了朱胤,这就让人琢磨不透了。
这两家从前互相竞争,如今势同水火,朱胤有怎么可能为庞冠作保?
谁知非常人行非常事,那连涛尚在迟疑犹豫的时候,这朱胤却主动站了出来,说道:“好,朱某给你作保!不过你庞家开着数十家钱号,若说凑不齐这区区四十二万贯,恐怕太谦了把。”
的确,庞家能够发展到如今的势力,最大的优势,就是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