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清先生临走时身体还有些虚弱,全靠小金子他们搀扶着,才走出了营地。
就在离开军帐之前,他还十分感慨地叹道:“如今这天下,是越来越瞧不清了,虽说殿下行这仁人勇士之举,我这把老骨头必须奉陪到底。但是我们这些老弟兄,还是更加喜欢当年在桃李园说念唐诗、追忆贞观的怡然时光……”
这句话也不知是对陆鸿说的,还是他在自言自语,总之说完之后,便摇摇头,在侍卫们的搀扶下,缓缓消失在了帘门之外。
陆鸿还在因为胡效庭的那个“建议”而感到恍惚,并没有留意甫清先生话中的那些特别的字眼。
过了一会儿,外面动静渐消,帘门掀处,胡小五走了进来。
陆鸿有些愣怔地瞧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默然想着刚才的那些事情。
“鸿哥。”胡小五说道,“你相信效庭是真心为你的伤势考虑吗?”
陆鸿一愕,似乎没明白这话的意思,只是淡然问道:“你想说甚么?”
胡小五沉默了一会儿,道:“其实你知道我是甚么意思,对不对?你应该小心一点效庭,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小孩子了!”
“你见着他了?”陆鸿问道。
“嗯,我陪小金子去陈州王那里送信的时候,见到了。他对我还算客气……”
胡小五说着,脸上没有半点儿表情。
陆鸿有点儿魂不守舍的样子,闻言点点头道:“哦,那就好。”
“好啥?”胡小五皱起了眉头,似乎对他鸿哥的迟钝感到十分不满,“客气是客气,但是一点儿也不亲热,叫我‘胡校尉’,你说他妈的气人不?”
“效庭现在应该是陈州王的幕僚,他前年就在神都为陈州王秘密收集情报了,没想到两年不到,在陈州王亲事府已经如此说得上了……”
胡小五没理会他的感慨,又道:“还有,你难道不觉得刚才谯岩说的那句话很奇怪吗?”
陆鸿奇道:“他刚才说甚么了?”
胡小五已经懒得理他,翻了个白眼,转身掀开帘门便走了出去。
……
……
当天下午,陆鸿的军营之中有八千兵马离开驻地,向河西城出发,另有四千向郃阳城而去,这是陆鸿交割给陈州王的第一批兵马,已经尽数开往王兖指挥的前线去了。
至于第二批、第三批何时交割,陆鸿没有再提这茬,甚至还会不会有第二批、第三批,至今都是未知之数……
到了吃夜饭的时候,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有人专门赶到军营里来,找到相熟的士兵或将校,来分享今日城内的“新闻”。
当然了,这些巴巴地赶来传话的人所说的消息,也都是“听说”的。
消息很杂,但是主要的有两个——其一是,契丹王萧婉答应嫁给陈州王的长子,荥阳郡王;其二便是,陈州王的亲事府新到了一位很年轻的幕僚……
其实亲事府当中多了一位幕僚并不算甚么了不得的新闻,至少与前一条相比,那简直就不算是新闻!
但是这幕僚的身份,和所做的事情,却万万不简单。
传话的人们都“听说”,这位幕僚十分年轻,年轻得有些不像话!
有多年轻?
陆帅年轻不?这位幕僚比陆帅还要年轻好几岁——因为他就是陆帅的亲弟弟,也是陆帅身边那位胡校尉的嫡亲堂弟!
听闻这种说法,有些人觉得很新鲜,但是也有人立时反应过来,并且很奇怪地问:他既然是陆帅的亲弟弟,又跟胡校尉是嫡亲堂兄弟,那他到底姓陆,还是姓胡?
传言的人当即答道:姓胡!
至于为甚么会发生亲兄弟姓氏不一样这种事情,传话的人显然也说不上来。
但是他们要传言的内容和这位胡幕僚的姓氏根本没有半个钱的关系,所以显然最先传出这些话的人并没有做过细致的考究。
他们真正想说的是:这位胡幕僚在陈州王亲事府说话很有分量,听说他小小年纪,就为陈州王出谋划策,立过不少大功!但是今天却被陈州王当着众人的面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于是旁人便要问了,这位胡幕僚既然为陈州王立过大功,又是陆帅的亲弟弟,那么陈州王至少也该给他几分面子,为何要当众训斥?
听到这个问题,传话的人们便松了一口气,终于顺利地引出关键问题了……
“因为胡幕僚念着陆帅的腿伤,怕他辛劳,就把陆帅从祭天大典的名单中划去了。谁知这件事做得不大稳妥,这胡幕僚也是关心则乱,没意识到祭天大典有多么重要,这可犯了大错儿了!陈州王听说这事之后,才将胡幕僚训斥了一顿。”
那个传话的人说。
听他说话的是左虎,这两人是巨野老乡,前不久在一次交接当中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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