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要将戏分演得十足,敲甚么锣该白脸上场,那便需立即从后台出来,把这白脸唱准唱对了才行!
现在陆鸿的言外之音,自然是那唤“白脸”出场的锣声了,崔景芝当然不敢怠慢。
“哦呵呵,也没有甚么。”陆鸿的笑容又假又虚,只教鲁光瞧了牙根痒痒,“本来嘛,西部军之所以难打,并不是因为咱们大军不行——诸位且想,当日安东只有平州一隅之地,缺钱少粮,要与经营数十上百年的五部傉萨抗衡,士气上虽然不输,可架不住兵甲器具不成事啊!”
他顿了顿,瞧了一眼三人的脸色,微微笑了笑,便接着说道:“咱们天兵是布衣作甲,毡帽为胄,手中都是乡村铁匠土手艺的兵刃;可是西部军呢,一水的大周卫军制式兵刃甲胄!别人不知道的,尚以为咱们是叛军,而西部军反倒是平叛的天兵了!”
边上的鲁光忍不住双腿一个打晃,勉勉强强站得稳了,面色却是一片苍白,目光躲闪着不敢瞧人。
崔景芝仿佛没看见他这般样子,自顾自向陆鸿笑着问:“所以你便想请教请教鲁郎中个中情由?”
陆鸿手一摊,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道:“可不是吗?只是鲁郎中既然不曾到过辽东,自然不会清楚辽东的情形,我即便请教了,也是无用。看来这个疑团是永远难解了,岂不可惜?”
曹梓对演戏方面看来是没甚么天赋,听了这话之后,点着头捻着须,硬邦邦地附和了一声:“那倒确然是可惜了
。”
可是他神情举止之间,颇见僵硬生疏之处,可全然不似崔景芝那般毫无破绽、圆润自然。
陆鸿心中暗道:“我这外公可没入戏,这一点上却输给老崔头儿了!”
崔景芝继续发挥着他的配角表演,一脸肃穆地说:“陆帅这么一提,本相便想起来了,丰庆五年七月,曾经出过一件库部司舞弊案,鲁郎中好像便是那年从库部司令史提拔上来的罢……再往前丰庆四年还是三年……”
曹梓接口道:“丰庆三年十月下旬。”
崔景芝忙道:“对对对,是三年十月。有人检举库部司乙字作坊与丙字作坊,一共遗失八千套制式兵刃甲胄!鲁郎中,可有这回事?”
鲁光此时已经彻底明白,这三位大人物巴巴地把他喊来,到底想做甚么了……
此时既然已经到了绝境,他反而不用再怕,站直了身子,淡淡地答道:“当时职下位卑言轻,尚且不知个中机密,因此虽然有所耳闻,却知之不详。”
陆鸿点头道:“那也说得过去。不过哩,如今有人检举……”他忽然提高了嗓音喝道:“鲁郎中你私贩军械资敌,致使我平定辽东之安东军无端损失数千之众,形同叛国!”
鲁光本来已经死猪不怕开水烫,决议一切矢口否认,让他们拿不住自己的把柄也就是了!
可是谁知陆鸿这一句连真带假的话语丢出来,又扣上一个让他承受不起的大罪,怎能不让他惊骇莫名,怀疑之中同时夹杂着无数的冤屈!
老天爷作证,我当年只负责与起秀帮接洽,可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卖给敌人的啊!
他在心中呐喊者,口中却义正言辞地问道:“请问是谁的诬陷!”
陆鸿在几上的那封奏疏上狠狠地敲了好几下,说道:“是戴礼章,怎样?”
戴礼章就是御史中丞戴猛。
这位老兄当年为了“青州行营功过督查案”,就曾经在朝会上大肆诘问戴猛莱州、即墨降兵上缴军械的去向,与鲁光一向是怨念极深!
此时陆鸿煞有介事地敲着那封,实则是李毅呈上来的奏疏,并且报出了戴猛的名字,鲁光自然是深信不疑。
他一听是戴猛在搅事情,立即便火冒三丈,手舞足蹈地大声叫道:“冤枉啊!这戴猛与学生早有怨隙,今日借冬至大朝会,往学生身上泼污水,用心何其歹毒!!”
陆鸿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随便从曹梓手中抽出那份沧州催钱粮的奏疏,猛然往几上一拍,大声斥责道:“你何冤之有!我部赵大成已经截杀王睿,发来密信:王睿之子王晖招供,是你与李钰交接,亲手将那八千套兵刃甲胄送上南船,你还如何抵赖?”
鲁光听了这个消息,直入晴天霹雳一般,瞠目结舌,浑身抖似筛糠。
陆鸿本来只想用王晖来使一招偏手,诈他一诈,可万万没想到鲁光会是这种反应。
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本能地瞧了出来,这其中一定还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