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其实杜预所说的这种情况并不少见,因为南唐北周本是一家,因此两朝分家之后,便留下了许多“历史遗留问题”。比如家中本来在北方的,因为生意或者做官,而举族迁到了南方。
可随着战事一起,再想回到北方便由不得他们了,只好顶着故乡的氏族名头,在客地扎下了根。
像句容谢家庄的谢氏,便是如此。
这一支谢氏,全称就叫“陈郡谢氏”,这里的“陈郡”,指的就是李安的封地,陈州!
正在陆鸿联想的时候,却听杜预说道:“那位司膳,姓谢,就出身与句容的谢家庄!”
尽管陆鸿对此早有准备,但是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还是感到一阵晴天霹雳。
这么一来,这一桩原本很单纯的皇子弑兄弑父、谋朝篡位的老剧本,突然间便风云突变,成了一个环环相扣的悬疑大戏!它的诡谲之处,叫人根本意想不到,更加分辨不清!
这一件事接连牵扯到皇帝、太子、临泉王、陈州王,再加上那司膳陈郡谢氏的身份,凭借谢皇后与李嗣原的渊源,谁又能保证此事与李嗣原无关?
至少一定与南唐有关!
“不对啊!”陆鸿疑惑地叫道,他忽然从这件事情当中,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破绽:“既然圣君与太子都吃过了那顿饭,怎么圣君昏厥一次,而太子则接连昏厥三次,甚至性命不保?”
杜预顿时有些愁眉苦脸,深深思索着道:“这就是整件事最难以解释的地方——据说圣君昏厥之后,临泉王当即进贡了一盅安
西蜜枣汤。”
这盅汤,圣君自然是喝了的,正因为他对自己的儿子深信不疑,所以才因为这蜜枣汤解了毒性?
那么谢司膳既然投奔了临泉王,自然与他有着密切的关系。此人毒害皇帝,临泉王自然也逃不了干系。
可是这临泉王为甚么一边要杀父、杀兄,另一方面,却又要解救丰庆帝呢?
这果然十分难以解释……
他们的谈话一直到日头偏西,说罢了宫闱之事,便又请了刘祯与汤柏进来。按照流程,将江南两道的情况,对三位按察使作了详细的汇报。
期间顾综这个大管家也被传讯赶到,并且代替陆鸿回答了好几个比较切实详尽的数据。
同时陆鸿也从顾综那里了解到:在芙蓉娘娘庙内哭喊冤情的谢家妇女们,已经被顾综的一堂公审给解决了……
谈罢了“正事”,经略署的人送来张镒的请帖,说要邀请洪成以及三位按察使,一并到张府接风会宴。
陆鸿对此事自然是无可无不可,先替杜预等人答应了下来。
随后无事,杜预等人通通在顾综的指引下,前往张府参加了栋梁张镒的接风宴,陆鸿则与李嫣,在经略署的后院,整理起了他们随身的包裹物件。
两人忙了半晌,不约而同地听了手中的活计,便在屋外回廊的美人靠上,坐下来歇歇气儿,气氛一时便陷入了沉默。
李嫣忽然问道:“今天按察使说了太子的事,你有没有问,外公是甚么态度?”
陆鸿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说道:“问了,老杜说外公没有表态。”
其实当今局势虽乱,有许多问题都找不到答案,但是最让人值得琢磨的,就是曹梓的态度。
在他这样的位置上,对于东宫太子的废立,不可能没有自己的看法,也不允许他三缄其口、明哲保身。
但是曹梓偏偏就没有态度!
“那外公到底是甚么意思?”李嫣眨巴着眼睛,有些不解地问道。
陆鸿笑了笑,耸耸肩膀,说道:“假如太子安然无恙,那么最后皇位会传给谁?”
李嫣不假思索地道:“当然是太子了!”
陆鸿问道:“自然是太子,但是外公不会在这上面发表任何意见,对不对?”
李嫣还是不大明白,说道:“外公当然不会发表意见,别人也不会——因为这是顺理成章的啊,何必多此一举,再发议论?”
陆鸿一拍手掌,说道:“照啊,顺理成章的事情,本来就不需要多此一举!外公之所以不表态,是因为他觉得毫无必要——父死子继、兄终弟及,照常例来选,总是不会错的!”
李嫣仿佛明白了一些,却又不全然明白,她问:“那么按照常例,到底应该选谁呢?”
陆鸿道:“父死子继啊,太子若是遭遇不幸,自然是太子的儿子来做皇太孙!咱们的太子没有儿子,但是他有女儿……”
李嫣但觉得他这通歪理似乎不怎么有说服力,但是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反驳。
就在她想抬出陈州王的时候,却听陆鸿又道:“至于陈州王嘛,哼,我不同意他进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