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伸手要拿一块杏仁酥,还没送到嘴边,却听白玉堂忽然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声,“有毒,别吃。”
“哈?!”庞煜惊得把糕点丢回盘子里了。
小六子也惊得差点把盘子丢了,看白玉堂,“那个,五爷……您别说笑啊。”
小四子拔出一根银针来,扎了一块胖胖的凤梨酥一下,只见银针瞬间变成了黑色,也一惊,众人都眯着眼睛看小六子。
小六子百口莫辩,连连摆手,“没有啊,不关我的事……我怎么可能下毒。”
白玉堂点了点头,“跟你无关,是刚刚上楼的时候,撞你一下那人。”
小六子立马想起来了,他上楼的时候,是有个小老头撞了他一下,该不会……
白玉堂看了看虚掩着的大门,“出来。”
话音一落,就听到门口传来了“嘿嘿嘿”的笑声。这笑声尖利沙哑,有那么一股子邪气。
箫良暗暗心惊,白玉堂刚刚应该是在小六子进来送菜的时候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判断出他被人撞了一下,然后那人趁机做了手脚后,就一直躲在门口偷听。虽然同样是练武,但自己竟完全没察觉到……哪怕一点警觉性都没有,实在是不应该。
小四子见箫良皱个眉头,就往他身边凑了凑,小声问,“是谁呀?”
箫良摇了摇头,应该是江湖人,会不会是白玉堂的仇家?或者是和开封府作对的坏人。
过了那么一会儿,只听门后一个老头儿幽幽地说,“老头儿我最近总听人说白玉堂白玉堂的,耳朵都磨出茧子来了,还道是多英雄气概个人呢,没想到是个毛头小子。啧啧,嘴巴子没毛,远看还以为谁家闺女……”
“呵……”屋子里众人可倒抽了一口凉气,心说这哪儿来的老头这样说话,一下子戳中白玉堂的要害了。
果然,就见白玉堂脸色沉了沉,眼里头杀气也出来了。
小四子睁大眼睛搂住箫良,往他胸口蹭了蹭,箫良脸红红拍拍他——槿儿,嫑贴那么紧呀。
“呦。”
就在众人发呆的时候,只听到窗户外头传来另一个老头的声音,“这是谁家小胖子呀?这个嫩的,看起来就好吃!回头把你当小乳猪一样烤了吃肉!”
众人都一惊,除了白玉堂靠在窗边没动外,集体调转头,只见不知道何时,窗户上蹲了一个长头发老头。这老头又瘦又干瘪,两个黑眼圈,两边的腮帮子都凹进去了,看着跟好几天没吃饭似的。
小四子左右看看,见他盯着自己看呢,一双黑洞洞的老眼说不出的吓人,赶紧往箫良怀里又蹭了蹭。箫良护住他,瞪了那老头一眼,心说胡说八道什么呢你。
“嚯嚯,真有精神啊小鬼。”老头又看箫良,“你这种活蹦乱跳的,活炸了最好吃……哎呀!”
他狠话没说完,忽然眼前一个杯子飞了过来,猛地一让,胸口被人一把拽住了。老头抬眼一看,就看到白色衣袖子,他一愣的当口,已经被白玉堂拽着衣领子拉了进来,跟丢沙包似的朝着房门的方向丢了过去。
“嘭”一声,连同雅间的大门一起飞了出去,正好撞在刚刚给他们下毒那人身上,双双一起滚了出去,直接撞进了对门的雅间里头。
“轰隆”一声,原来门口刚刚说话那个,是个矮胖子老头。
小四子和箫良对视了一眼,就见在对门的雅间里,还有两个老头呢,他们好像刚刚正把着门缝偷看,这下措手不及,四个老头摔在一起了,滚做一团。
庞煜看得惊奇,问身旁包延,“你看这几个老头,环肥燕瘦啥品种的都有啊!”
包延瞪了他一眼,“环肥燕瘦不是形容老头的!”
“那你说怎么形容?”庞煜撇嘴,“书呆!”
“这分明是奇形怪状好不好!”包延跟庞煜自顾自斗嘴。
那边几个老头费了半天劲爬起来,其中一个大胖子指着白玉堂,“好……好你,小……小子!君,君君子动动口,不……动手。”
小四子捂嘴乐了,老头是个结巴!
白玉堂看看刚刚那一胖一瘦两个老头,还有门里一个结巴,另一个似乎是个瞎子,皱眉,“魔山四老?”
“呦,小白脸子有见识啊!”
走道里,一个老婆婆晃悠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老婆婆,两个老太婆长得一模一样,看来是双生,一个穿一身青衣,一个穿一身黄。白玉堂微微皱眉,“青黄鬼婆……天魔宫的六老为什么来开封?”
“嘿嘿,来看你啊!”那青黄两位老太婆就站在门口,上一眼下一眼打量起白玉堂来。
“唉唉,怎么样?”
“还行,稍微瘦了点。”
“高矮倒是差不多哦?”
“嗯,样子太好看了?这样的男人很花心的!”
“不会?那不行!”
“不过好像挺有钱的,小子,有多少产业?”
“对啊对啊!以前有没有什么风流债?”
小四子一脸佩服地看两个老太太,这两人不愧是双生,两人讲话跟一人自言自语似的,根本听不出谁是谁来。
白玉堂不记得自己认识天魔宫的人,跟这帮臭名昭著的老魔头也没什么瓜葛,怎么突然冲着自己来了?转念一想,白玉堂就有些气闷,别是自己那几个师父谁又在外头惹祸或者胡说八道得罪人了,比如说去天魔宫吼一嗓子,说“你们这帮老魔头谁都打不过我徒弟白玉堂”之类的……然后别人就找上门,他还要收拾烂摊子。
“好什么呀,跟个哑巴似的。”刚刚蹲在门口给他们下毒的那胖老头撇撇嘴一摆手,“天山派的都迂腐,靠不住!”
白玉堂双眉微微一挑,这老头看着不怎么顺眼,虽然也不算说错,天山派的确有那么股子名门正派的傲慢迂腐。
“我就说么,嘴巴没毛……”那老头捋着自己胖下巴上的一大把胡须话还没说完,就觉得手里一空,下巴一痛。随后,只见一大把灰白灰白的胡须从自己眼前飘乎乎地扬了起来。
白玉堂袖子轻轻一扫,一阵劲风过……胡子随风“呼啦”一下子,吹没影了。
胖老头再一摸胡须,气得直跺脚,白玉堂用隔空掌把他胡须都给揪没了。
“哎呀,你个臭小子啊!”老头急眼了,正要冲进来跟白玉堂理论,就听楼下传来响动,有不少人问,“展大人,莲花楼的事情是真的么?公孙先生,有多少救回来了啊?”
小四子一听,“喵喵和爹爹来了。”
六个老人对视了一眼,彼此使了个眼色。那大胖子对白玉堂道,“有……有种,别,别说我们来……来过!”打完结巴,一闪,几个老头老太太都没影踪了,逃得比兔子还快。
白玉堂皱眉,还不让说?什么情况?!
这会儿,楼下展昭和公孙大致跟众人说了几句,也不能透露太多,就上楼来了。欧阳已经派驻五千人马将莲花楼地界统统围了起来,影卫们一人带着两百人,开始漫山遍野寻找线索。
这案子惊动了赵祯,莲花夫人和莲花楼上下两百人全部被杀,只救回了五六个少年,都是奄奄一息的重伤,还有在外头办事的百来人逃过一劫。
赵祯大动了把干火,他让王公公来了趟开封府传旨,说,就算是江湖人寻仇私了,那也太无法无天了!必须抓住凶手严惩,不然还有王法没有了?!
展昭交代完了发现凶案的细节,就跟包拯说,这手法的确是江湖人寻仇,他想找白玉堂商量商量。
包拯让他跟公孙赶紧去,自己坐镇开封继续处理案件。
展昭出了门,见门口一大队人等着认尸,也是难受。一眼看到了刚刚招待他们喝茶的那个老婆婆。
展昭实在没勇气过去问问活着的五个重伤里头有没有她的孙儿,站在那里发呆。
倒是那老婆婆看到他了,激动地冲过来拉住展昭,“展大人,我孙儿没死,没死!”
展昭心头一松,可再看后头那一大群人,哭的哭晕的晕,都是死了孩子的。
“老人家,您家孙儿可能要住在开封府养伤。”公孙跟老婆婆说了些细节。老婆婆随着衙役们进开封府,嘴里絮絮叨叨说幸好请展昭回去避雨,幸好下了雨发现得早,不然真的都得死了。
身边很多得着亲人死讯的亲属都无法接受,有些也怨展昭他们怎么不早些发现。
公孙和展昭无奈,留下王朝马汉他们安抚众人,他俩转道太白居找白玉堂他们。
刚上楼,公孙就见地上躺着门板,进来问,“打架了?”
小四子往外看,展昭没进门,站在门口看了白玉堂一眼。
白玉堂见他神色不对,走出来,“怎么了?”
展昭拉了他一把,“你来。”说完,拉着人下楼了。
白玉堂不解,被展昭拉进个巷子里,问他,“猫儿,你怎么了?”
展昭皱眉想了想,问他,“知道莲花夫人死前最后一句说什么么?”
白玉堂愣了愣,无奈问,“她不是跟你说我是凶手?”
展昭望了望天,“当然不是了。”
白玉堂倒是放心了,这次没被人栽赃嫁祸什么的,就问,“究竟说了什么,你脸都白了。”
展昭凑近他,低声说,“她说,图!”
“图?”白玉堂不解,“什么图?”
展昭挨近他耳边,“陵山泣血图!”
白玉堂愣在那里,良久,睁大了眼睛看展昭,“陵山……”
展昭点头。
白玉堂忽然笑了,摇头,“怎么可能!”
“我刚刚在莲花楼里头找了一圈,发现在莲花夫人的寝室里头,床铺里靠墙角有个暗格,打开的,空了,里头大概能放进去一个手掌大小,寸把来高的盒子。”展昭皱眉,“我还在莲花夫人的床边,发现了一盆花。”
“血胆红?”白玉堂立马问。
展昭点头,“没错,已经开花了,鲜红鲜红。”
“如果真是莲花夫人种的,那她也不是传言的那样菩萨心肠了。”白玉堂冷冷一笑,“养育血胆红要用人血浇灌,她总不会是用自己的血。”
展昭摇了摇头,“这事情如果真牵扯到陵山泣血图和血胆,那可就麻烦了。”
“难怪天魔宫的六个老头会无缘无故出现在开封了。”白玉堂倒是明白了,自言自语地点点头。
“天……天魔宫?”展昭差点咬到舌头。
白玉堂好笑,“你怎么也结巴了?”
“没……没有。”展昭赶紧摇头,舌头继续打结。
白玉堂皱眉,不解地看展昭,“猫儿,你……”
“饿死了,我们吃了饭去莲花楼看看!”展昭一撇头,拉着白玉堂就往外走,显然是不想再说这个话题了。
白玉堂满肚子疑惑——这猫,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