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天聪八年八月，皇太极一改以往猛攻之态改为围城打援，在大凌河城四周挖掘壕沟，将其困于弹尽粮绝的困境，迫其不战而降。

    睡梦中，满玥恍惚间，似如混沌般虚无的踏在一步步云阶上，四周一片白茫，只有隐隐传来的女声恍若佛陀呢喃，让她的头一阵阵撕裂。

    "爷，你为什么要对阿玥这般好"

    "爷，阿玥的世界除了你也只有你了"

    "爷，阿玥只想装傻，陪你演完我这一生的戏"

    "爷，你可知玲珑骰子安红豆，下一句是入骨相思君可知"

    …

    "啊"

    满玥似被魔怔一般从床上惊坐而起，额间依旧有虚汗轻溢。

    "你醒了"

    冷不丁的从一旁递过来一杯水，满玥迷茫的眼神似有了焦灼点，有些木讷的接过递过来的水杯，一饮而下。

    满玥扯着沙哑的喉咙看向一旁的詹岱，"这是哪？"

    "大凌河城外"

    詹岱的声音清冷，但没由来的让满玥听出几丝不满，但奈何这帐子中只有他一人，也只好继续开口问道，"我昏迷几日了？"

    "十日"

    满玥慢挪着腿移向榻下，有些虚软的无力感从脚下传来，她微稳了稳心神，扶着床榻便站了起来，多日未曾下榻的双腿有些麻木的轻颤着，满玥宛似固执般迈开双腿一步一颤的朝不远处的长桌移去。

    詹岱微抬手似想要说些什么，但执拗的心里让他还是忍住将手又缩了回去。

    满玥故作无事的走向长桌，将手中的水杯轻放回了茶托上，詹岱的眉头有些轻皱，他没想到这女子居然这般的固执。

    "为什么不让我帮忙？"

    詹岱的声音清冷，夹杂着连他也有些说不清的违和感。

    满玥轻抬眸看向他，嘴角扯出一抹讽刺，"如若不是真心的，不要也罢"

    詹岱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他没想到满玥会如此直白，但却又无可反驳。

    他有些别扭的将眼神从满玥身上挪开，然后抬步走向了一旁的红木小柜。

    在满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的时间，他已然从柜子中取出了一雪白狐裘。

    狐裘不大，乍看应是一小孩的身量，满玥确是越看越发觉着眼熟。

    "爷说在你醒后要第一时间将这个给你，他说你看了便知道他是谁了"

    满玥的手轻颤着接过詹岱递过来的狐裘，眼神愈发的摇晃了起来。恍似瞬间，那被她尘封在脑海深处久久不愿被忆起的记忆如潮水般向她涌来。

    她的眼泪终是忍不住从眼眶中滑落了下来，这是她的一根刺，一根扎在心中久久不能忘怀的刺。

    每每午夜梦回，她都能看到那少年仰着痛苦的面容朝着她轻唤，他让她救他，让她带他离开，可她却似被定住步子一般，任凭如何努力都没法向他靠近，她只能看见他绝望的向她伸出手，然后一点点消失在苍茫雪雾中。

    她问过满裕，满裕说除了她，他再也没见过其他人，满裕说，那天大雪封山，饶是一个活人也会被折腾掉半条命，更何况他已经是在生死边缘徘徊。

    而她没想到他不仅没死，还能与她再次相遇，满玥不知是激动还是喜，亦或是愧疚，这么多年来，隐隐的自责，让她总是想到她没有救下他，而他缠了她六年了，现在终于肯告诉她，他还活着吗，而她心中的那根刺终于可以拔下了吗？

    詹岱看着她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他知道那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如若他不是已经从自己主子那里听说了那些事，恐怕现在都还有想杀了她的念头，这根软肋太深，已经深入了那人的骨髓，所以这个人，他动不得，也不敢动。

    "他呢？"

    满玥声音有些颤抖的看向詹岱，拿着狐裘的手捏得老紧，眼中的泪似决堤般簌簌的往下流，却隐隐的有抑制不住的激动。

    "爷他"

    "报"

    詹岱正想回答，便听见门外传来一声通报，满玥比他反应更快的朝帐外走去，连带着脚都似充满了干劲。不知为何，她有种预感，那与多尔衮有关。

    詹岱随着她的步伐走到了门外，直接开口朝来人询问道，"什么事"

    "爷他，"

    "他怎么了？"

    满玥好似受了刺激一般抓向眼前人的领口，眼中露出的凶悍让那人有些颤微的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