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由始至终都是围绕着南门作文章?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在建奴的预料之中,没有起一丝波澜?”他指着城下被杀得四散逃窜的王之武部,大声说:“唯一的解释是,这一切都在建奴的计划中!他们料定守卫南门的王之武部不会进行强有力的抵抗,在这里他们可以轻松突破……”
东江众将悚然一惊,迟疑的望着黄龙。虽然打心里不愿意相信,但他们不得不承认这个白面书生说得很有道理————开战至今,后金一切动作都是围绕着南门作文章,而且顺利得出奇,这太诡异了!黄龙戴着面具,看不到他面色如何,但是从那阴沉的目光不难看出,他愤怒到了极点。城墙下,后金正在横冲直撞,将逃窜的明军一一杀死,或者纵火焚烧营垒,一个个火头迅速窜起,浓烟滚滚,千军万马的嘶喊声、惨叫声穿过浓烟穿来,格外的惊心动魄。绝境之下,王之武部总算拿出了几分勇武,上百名家丁竖起盾牌组成一道防线,后金武士抡动短柄大斧,对着盾牌连劈带砸,直劈得木屑乱飞。对于持盾手而言,最具威胁性的还是铁锤,后金武士手中的铁锤大概也就六七斤重,跟传说中动不动就几十斤上百斤的巨锤相比差得太远了,但是威力却极其惊人,一锤砸过来,发出砰然巨响,震得他们几乎握不住盾牌。明军全靠这道摇摇欲坠的防线苦苦坚持,不少士兵跑到城门外苦苦哀求,脸上全是绝望,令人心酸。
黄龙一咬牙,喝:“尚将军听令!”
李岩大吃一惊:“黄帅!”
黄龙粗暴地一挥手,说:“本将军相信那些儿郎,相信那些曾经同生共死的兄弟,李公子不要再说了!尚将军听令!”
尚可义挺起腰杆来:“末将在!”
一支利箭从左颊擦过,黄龙理也不理,说:“你马上带四百人出城,支援王之武!”
尚可义喝:“遵命!”一跃而起,飞身下城,聚兵点将去了。
杨梦龙皱着眉头说:“黄帅,你还是考虑一下李公子的意见好些,这一切太诡异了!”
黄龙愤然说:“莫非在小杨帅眼里,我东江军就是一群卖友求荣的人渣么!?”
杨梦龙愣了一下,随即醒悟:自己和李岩都犯了军中大忌。军人最看重的就是袍泽情谊,你对某位将军说你所看中的一个部下可能会背叛你,他的第一反应绝不是感激,而是愤怒,认为你在离间他们之间的关系。手下出了叛徒,那是在打上位者的脸,更是在打整支军队的脸,这是他们打心里都不愿意接受的。想到这里,他不再坚持,诚恳的说:“黄帅,看来今天建奴要有大动作了,我们应该早作准备。南门之战关系重大,只怕尚将军四百精兵也不足以击退建奴,不如让我调一百重装步兵过来,以防万一?”
黄龙本想拒绝,但见杨梦龙十分诚恳,话到嘴边又咽了回来,向杨梦龙一拱手,放缓语气说:“那多谢小杨帅出手相助了!本将军方才心急如焚,言语之间多有得罪,望小杨帅海涵,等仗打完了,本将军定摆酒向小杨帅和李公子赔礼道歉!”
杨梦龙摆摆手,说:“大家都是军人,同一口锅里吃饭,同一条战壕里打仗,就不要说这些客气话了。黄帅,我去了,小心一点!”
黄龙说:“小杨帅也要小心!”
杨梦龙带着李岩和红娘子快步走下城墙,骑马走向重装步兵的营地。李岩冲杨梦龙抱怨:“小杨帅,你为何不劝劝黄帅?李某敢担保,那个王之武肯定有问题,如果开城支援,很可能会被他算计的!”
红娘子也说:“对啊,小屁孩,你怎么见死不救呀?这不像你的风格嘛。”
杨梦龙苦恼的说:“你们让我怎么劝?人家根本就听不进去!”
红娘子愤然说:“那个黄龙,太固执了,最好让他吃个大亏,看他能不能长点记性!”
杨梦龙摇头说:“这也不能全怪他……如果你们也是千军万马的统帅,有人告诉你你信任的将领可能会背叛你,你一样也会感到愤怒的。”
红娘子问:“那现在怎么办?”
杨梦龙说:“还能怎么办?把重装步兵调过来以防万一呗。”
正说着,数百明军汇成一股铁流奔涌而来,为首的将领骑着高头大马,手持长枪,正是尚可义。杨梦龙赶紧闪到一边,让开道路,并且向尚可义抱拳一礼。尚可义慌忙还礼,来不及说一句话,二人便已擦身而过,一个直奔重装步兵大营,一个带人直奔南门,远远的传来尚可义的声音:“打开南门,打开南门!”接着是沉重的城门打开时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声响,南门洞开了。
杨梦龙没来由的一阵心惊肉跳,叫过李岩,说:“李公子,你持我的帅印火速回营,调一百,不,两百重装步兵过来!扎吉,天保,你们跟我到南门去看看,老子实在放心不下!”
红娘子说:“我也去!”
李岩也没多说什么,说:“你们小心点!”接过将印快马加鞭的跑向重装步兵的营地,而杨梦龙则带着为数不多的亲兵和红娘子,奔向南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