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有半分好处么?”
“我……”
“她多厉害啊,一路派鄢聪跟着我们,把沿途的朝廷眼线都拔了,等你我吵起,分别后,鄢聪就把我抓到了翠柏庄,事到如今,外庭都不知道我在何处。”白梨说完叹了口气,若有所思的看着董昭。
见董昭默不作声,她继续道:“她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她这是为了不伤害你的自尊!还有,她为你疗毒,是从江城快马赶来的,而且路过悬剑山庄,杀了骆天满门,也是为你报仇!你惹上钟离观那帮丧家之犬,之后是谁给你收拾的烂摊子?还不是她!她收整钟离观那帮人,又是为了谁?不也是为了你,让你心中再无对青莲山的愧疚!让日后青莲山的人见到你能为你赴汤蹈火,能真正成为你在江湖上的助力!”
白梨越说声音越冷,直到最后,她脸若冰霜,叱道:“你这辈子能遇上个这么好的师姐是你天大的福分!可你却偏偏还要去惹她生气,你知道她多累吗?连我这个外人都看不下去了,你对得起她么?你对得起么!”
白梨的声音响彻他的耳廓,冲到他脑海里,让他好久没回过神来,秋风吹面,不知不觉他已满面潸然……
待他回到临时住的院落里,他看见朱枫头上顶着个瓷碗,在那里扎马步,只见他双腿打颤,面部绷紧,双手握拳,像是很努力的在憋着,也不知他扎马步扎了多久。而阮七,就坐在朱枫对面,吃着花生,喝着酒,好不惬意。
“师叔……救我,救我啊……”朱枫一脸委屈看向董昭,眼泪都要掉了下来。董昭正要开口询问时,一道清冷的声音自屋内传来:“站到天黑!”朱枫不情不愿的稍稍挺直腰杆,一脸黯然。
董昭朝阮七使个眼色询问,阮七双手一摊,一副他也管不着的样子,然后就继续对付花生跟酒去了,好嘛,师姐果然是生气了,拿着这便宜徒弟朱枫撒气呢,还叫阮七看着,朱枫可遭了罪了。
董昭不敢去捋师姐的虎须,他选择当一个好师叔,他拍了拍朱枫那本就站不稳的肩膀,说道:“我以前都练到子时的,你才练到天黑,好好练啊,很简单的。”
简单你个头哦,朱枫说不尽的委屈差点全吐出来,他双腿抖的已经快把尿抖出来了,还简单,现在才未时,还要抖个把时辰才天黑呢。
董昭走进屋内,看见伊宁正在药炉边上煎药,她垂着辫子,躬身揭开药罐盖子,拿着一根筷子去搅动,也不看董昭,兀自在那里忙活着。董昭说道:“师姐,对不起,我……我之前不该惹你生气的。”
伊宁头也没转,说道:“拿碗来。”
董昭翻着一旁的橱柜,拿出一个瓷碗,双手递给伊宁,伊宁却示意他放下,然后她端起药罐子,就往瓷碗里倒药,倒了八分满后停下,说道:“去喂小兰。”
董昭端起碗,放上汤匙,就转身准备去小兰房里,他走了几步想了想,一转身,正与伊宁四目相对,他说道:“师姐,以后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你刮目相看,相信我!”
“啪叽!”董昭额头上挨了一记爆栗,他吃痛努了下嘴。
“屁话真多。”伊宁似乎有些不满。
但董昭没有丝毫不满,看着伊宁那清秀的鹅蛋脸,他嘿嘿笑了一声,然后就端起药走了,与来的时候不同,他步子轻快了许多。屋内的伊宁,站在那里,嘴角不由莞尔。
这孩子还是在一点点成长的,虽然有些憨,有些笨,但练功还是很努力的,心地也不坏。
窗外,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阮七赶紧端起盘子,护住那碟花生,拎着酒瓶,退到屋檐下来,可怜朱枫,在雨中颤抖,头顶的碗也越来越重,他浑身湿透,叫苦不迭,这种天气还要练功的吗?他问阮七道:“阮七,下雨了,可以歇了没?”
阮七打个哈哈:“小王爷啊,这个你得问你师傅啊,我可做不了主。”说罢继续嘎嘣吃着花生,气的朱枫咬牙切齿,忽然腿一抖,脸一囧,尿憋不住了,顺着裤脚流了下来,还好在下雨,这是雨水,对,就是雨水……这样想着,他干脆放心的尿了起来……
哪知尿到一半,伊宁出现在他身边,嗅了嗅,说道:“还没尿完?”
朱枫吓得一哆嗦,双腿再也站不住,踉踉跄跄往后一跌,伊宁一伸手,拿走了他头顶的碗,却是没去搀扶他,朱枫一下子跌了个四脚朝天,“噗通!”满身泥泞,他站也站不起,一脸怨色道:“师傅,这也太折磨人了……”
伊宁无视了他的话,看向阮七,阮七赶紧起身,伊宁道:“带他洗澡。”
阮七拱手一诺,这才撒开酒瓶,跑过来拉起朱枫走了。
小兰已经醒了,但依然很虚弱,她喝完药,问了董昭一个问题:“昭哥,我是不是很没用?”
这个问题让董昭一怔,这也是他问过伊宁的问题,他笑笑,说道:“怎么会呢,别这么想,要不是你,苏大人就……”
小兰道:“我开始理解沈青的话了……原来入了江湖,真的就是这么残酷,那么多人,说死就死,那个恶棍,好生可怕,一棍子就一条人命……刘棠大哥只是挡了一棍,就吐了血,我挡一棍,差点命都没了。”
董昭道:“那个左木,师姐说了,在夔州打过,能跟她打两百多招,是个狠角色,”
“当时,我就想,如果姐姐在就好了。但是,姐姐总有不在的时候,我们就只能靠自己了,所以,我要好好练功,变强,至少要比那个沈青要强。”小兰似乎很坚定。
董昭笑了笑:“你还在生青姐的气啊,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可知她为何那日在苏府要跟内廷的人打架么?”
“显得她很厉害呗。”小兰不以为然。
董昭道:“她是不想让内廷的那几个看低了我们,故此挑一个杀杀这帮人的傲气,你看这一路上那几个人是不是没有为难我们?你就别跟她置气了,她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小兰轻哼一声,然后翻身钻进被窝,说道:“我要睡了,昭哥你出去。”
董昭笑笑出了门。
两个人好转的同时,苏博却病了。
由于没带侍女,伊宁忙上忙下,又给苏博煎药,还要替他阅览公文,夜晚的书房内,苏博咳嗽着,已经拿不稳笔,伊宁道:“别勉强。”
苏博笑了笑,说道:“事情总要人来做的,赈灾一事,我虽已有准备,但眼下,还有一件事很为难。”
伊宁正看着一本札子,说道:“没钱?”
苏博点点头,说道:“皇上玩一手空手套白狼,要抄了贪官的家,然后用查出来的银子赈灾,他自己一文钱都没给……但就算如此,还是要些准备银吧,下边的吏员,兵士总要吃饭吧?去办事也得有些银子备用啊,这事情不然怎么做?”
“要多少?”
“十万两。”苏博叹了口气。
伊宁一蹙眉,没说什么,合上札子,低头思忖起来。
“我也是没有别的办法了,虽然靠这边的门生旧人能凑个几千两,但杯水车薪啊……”
半晌,伊宁开口道:“好,何时要。”
苏博道:“越快越好。”
伊宁起身,说道:“您先休息。”她转身就风风火火出了门,身后传来苏博的咳嗽声。
伊宁的效率很快,翌日上午,便有马车送来银子,一箱箱在仓房内码的整整齐齐,整整十五万两,拄着手杖的苏博见此差点没缓过气,问道:“你从哪弄来的钱?”
伊宁道:“丰泰钱庄。”
“你何曾有这么多钱?你用什么东西抵押的吗?”
伊宁没答,转身去跟钱庄送钱来的人交涉了两句,送走了钱庄的人,她便熬药去了。苏博又咳嗽起来,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也不再纠结,召集属官就开始下达指令,按照赈灾计划开始行动。
后来刘棠道:“大人,伊宁小姐昨晚是带剑出去的,却是空手回来的,我午后去打听过了,她以她江湖第一高手的名头,用秋霜剑抵押在丰泰钱庄,整整借了十五万两银子。”
是的,江湖第一高手的江湖第一宝剑,可值十五万两白银。
“刘棠,可以让查抄的人去查了,目标官员我早有名单,这些人十有八九都是贪污之人,去吧!”苏博再次下令,刘棠为之一振,也开始分派人手下去了。
苏博再次剧烈咳嗽起来,咳嗽完他居然笑了,这些年轻人还真是……有一颗拳拳之心啊!
伊宁如此,董昭如此,最小的小兰也是如此……
丹阳,某个阴暗的牢房里。
程欢盯着眼前这个半死不活,浑身是伤的贺青,开口道:“这厮还是什么都不说?”
一旁的阎浮道:“对,不知道东海帮怎么训人的,一个个嘴都硬的很,各种刑罚都上了,就是一字不吐。”
听到这话的程欢捏了捏拳头,他可不会什么凝霜真气,更没有什么“幻药”,目前能得到的线索便只有慈溪绿石山灵鹤寺这一个线索,还是伊宁审出来的。
他是不可能回头让伊宁再帮他审一遍的……
“别让他死了!”程欢只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程欢走后,贺青艰难睁开眼,眼里一片浑浊,回想起伊宁雪夜擒拿他兄长的时的模样,他开始咬牙切齿,再回想起海留夏当初给他掖被角的时候,他不觉流下一滴泪来。
“左使大人,对不起……”贺青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