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的动作,陆千金笑了笑,这辈子这个小和尚还个孩子呢。她忍不住把声音放温和了点:“素瑶很喜欢你。”
刘子业嘴角带笑,“素瑶很可爱,我也很喜欢她。”
陆千金摇了摇头,“子业,素瑶和你之间的喜欢,是不一样的。你是不是忘记了,素瑶是可以化形的?”
她在刘子业身边的时候,总是大白猫的形态。其实是她潜意识里面觉得,这个样子比较容易接近刘子业。如果化形了,未必有现在这种温柔的姿态。
刘子业是和尚,这个和尚的意思可不像现在庙里那种。他必须不近女色,他必须无欲无求。
他眼里带着轻微的慌乱:“我都没感觉到,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一开始。”她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歹活了这么多年,看人总比你们要准一点。不用担心。”
“那你……”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很快被她打断。
她认真地说:“其他的,我什么都没有看出来,也不想看出来。”
只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就泾渭分明,轻易斩断所有可能。刘子业感觉自己呼吸的时候心口有点疼,很细微的疼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却终究让他有点难受。
情在不自知。
陆千金又说:“如果不喜欢,就没必要给希望。刘子业,我不希望素瑶难过。”
“我……知道了……”他闭了闭眼睛,觉得心里的酸涩满得几乎要溢出来。
“新珩,送他回去。”说完这句话,她直接转身继续跟着新珩往前走,再也没回头看他一眼。
刘子业默念着阿弥陀佛,第一次发现有些事情原来连佛都没有办法解释。
原来也有参不透的东西。
陆千金这个女人,她那么聪明。她其实什么都知道,不动声色就能给别人尖锐的一刀,砍断所有绮念。
新筠领着陆千金到桃花坞的时候,嬴政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看见千金过来,他朝她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教育完小和尚了?”
走过去站到他身边,“什么时候学会偷听人说话了?”
“我是光明正大地布了结界走过去的,你和他说得太专心没注意到我而已。”
陆千金撇撇嘴:“鬼才相信你。”
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记得让新筠带小和尚去看看眼科。”
“嗯?”
“能看上你,我怀疑他眼光有问题。”
死死揪着他腰间的皮肉拧了一圈,她皮笑肉不笑:“阿政你再说一遍,我刚刚没听见。”
嬴政疼得忙改口:“我的意思是让那个小和尚好好对着他的佛祖忏悔,我老婆也是他能觊觎的吗!”
“哼!”虽然不相信,到底还是把手收了回来。
看他们两闹够了,新筠才眼神询问,君主,这门是不是该敲了?千金点了头,她才敲门。
妫桃花应了声:“是陆楼主来了?来了就请进来吧。”
新筠和守在门边的侍婢双双把门推开,陆千金和嬴政先后迈步进去。这间房果然没辜负桃花坞这个名字,屋里四处都放着花瓶,花瓶里插着新鲜的桃花枝。
窗户开着,阳光照进来,窗外一树桃花开得美不胜收。
妫桃花正坐在窗前梳头,把一枝桃花插/进发髻里,她回过头来,那朵粉/白的桃花在她脸侧,甚至被她映衬得失了颜色。
这个女人美到让人瞬间失声,虽然比不上玉绯裳和陆千金师徒,却已经能绝代。
“我的丈夫死了。”她轻声说。“儿子也是。”
陆千金和嬴政走过去,在椅子上坐下来。
妫桃花把目光投向窗外:“这桃花真美,据说曾经有人用血染过它,才能这么美。”
“息亡身入楚王家,回看春风一面花。据说当年桃花夫人和息国国君在城门撞死,那里正好有一棵桃花树。于是血染桃花,从此桃花美绝。”
妫桃花转过头来看向她,眼中看透一切的苍凉:“有人告诉我,天底下有个地方,只要你和楼主做交换,就可以满足你的愿望。”
“两年的寿命换取一个愿望,你想要的是什么?”
“我要留在千金楼,因为我不想让他找到我。”
很简单的要求,陆千金应了,却有疑惑:“留在千金楼他不会找到你,但是有生之年只要你踏出千金楼的门,他照样会找到你。”
“我知道。”妫桃花面色枯寂,犹如死水:“我已经做好了一辈子都不出去的准备。我的一生,在丈夫和儿子死去的一瞬间,就都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