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插入大衣口袋,摇了摇头:“我想,应该不是。”
“应该不是?”他们是在讨论其他人无关紧要的话题吗?这回答让柳安突然间觉得林紫淑其实也挺悲哀的。
季钧还想说什么,走廊上的人影一动,已经夺门冲进来。林紫淑尖叫:“柳安!你这个臭婊子,到现在还不死心……我打死你!”
季钧发愣,没想到林紫淑并未走远,见到他来柳安的住处,竟然跑来偷听。再想柳安有意无意地问话,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他双拳一握,突然间对柳安恨得不行。
林紫淑杀气腾腾地进来,柳安本来没什么好奇怪的。这种事情前前后后不知道已经发生了多少次。但是显然这回触及到了林紫淑的底线,一切都超出了意料。
“我恨你,我恨你,你个害人精!”林紫淑有点发狂,扑上前拿起满杯的咖啡就照柳安泼了过去。
柳安被泼了个正着,热热的咖啡顺着脸颊鼻尖直淌。她立刻拿掉眼镜擦拭,但眼前一黑,林紫淑已经疯狂地拿起沙发上的浴巾,闷头罩住了她。
“你想干什么!”柳安挣扎,但是自己坐在椅子上处于劣势,怎么推得开怒火攻心的林紫淑。
林紫淑冷笑:“你这个贱人,你妈当年勾引我爸,你知不知道我妈流了多少眼泪?我妈这几年的眼睛都快瞎了,都是拜你们母女所赐。哈……你现在还要抢我林紫淑的男人,呸!下辈子投胎重新选个好人家吧,你妈作孽太多,你也没有好结果!我不会让你有好结果的!!!”
“你……你想……你干什么……”柳安的脖子被浴巾勒住,她有点透不过气了。身体里的力气在渐渐流失,死亡的恐惧突然袭上心头,她害怕了。就这么……被林紫淑害死了?就这么死了?不……不行!她还没有为母亲讨回公道,她不是私生女……母亲不是情妇……她……不想死!
“季……季钧……”她的手仿佛能感觉到季钧所站的位置,颤抖地伸向他,企图季钧能上前来拉开丧心病狂的林紫淑。可是,没有。她,是徒劳的。
季钧浑身都在颤抖,她看着柳安挣扎,一寸寸失去力气,心里突然觉得很解气。柳安终于求他了?他想起以往自己是如何围着柳安打转的,而柳安又是如何独断。他失笑,向后退了一步,把身后房间的门轻轻关上了。
“……季……钧?!”柳安在黑暗里的绝望,像是塞满了躯壳。
“季钧?你还敢叫季钧?”林紫淑气得抓起桌上的咖啡杯,毫不手下留情地砸在柳安的脑门上。
“哐!”——鲜血像水一般**海蓝色的浴巾。
一下不解气,林紫淑又连续敲了十几下。直到感觉手下的人再没有半点反抗的意识,才渐渐松了手。“哗啦”一声,咖啡杯滑下手掌,在地上摔得粉碎。
“我杀人了?我……”林紫淑的理智终于被震醒,她看着柳安的尸体包裹在海蓝色的浴巾里,觉得好害怕,“季钧——我,我杀人了,我把贱人杀了……怎么办?怎么办?”
季钧始终是清醒的。他上前抱住林紫淑的身体,安抚她:“别怕……我们马上离开。没人知道的……”
“……对,对!我爸会处理好的,我们回去告诉他,快……快!”
房间里很快被一声闷响隔绝,柳安的尸体被蒙在浴巾下,带着她的不甘,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柳安觉得像是睡了一觉。她睁开眼,有点木木地瞪着床顶。
“四娘,你瞅她是不是醒了?”
“嗯,我看是。死丫头真命大,上吊都死不成!”
“四娘莫说这话,仔细传到二奶奶耳朵去。”
“怕个什么,她娘要真是心窝里有她,哪会由着老太太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没死?
柳安恍惚,回忆里是一片黑暗,以及咖啡与鲜血交融在一起的味道。林紫淑疯了,要杀她!季钧袖手旁观,季钧袖手旁观!她突地眼神一凛,整个人从床板上坐了起来。
“啊!”菱格窗外一阵尖叫,两个方才交谈的女人吓得抱头鼠窜。
柳安的脖子像是被人掐断过一回,疼得有点麻木。她机械地转动肩膀朝窗子看去,呆呆地发愣。
窗户很破旧,退了彩的纱窗上几个大窟窿,冷风直灌。那窟窿外,两个女人的背影相互扶持着跑远,一切都很陌生。
她摸索着下了床,微微意识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可能性。
桌子变高了,床变大了,镜子连她的脸都照不到……她再没有比现在更清楚地明白,自己还活着。只是有些东西,变了。
桌子上放着茶色光釉的碗,柳安干咽了口口水,慢慢地爬上木凳。看到碗里有水,不禁舔了下唇,捧起冰凉的碗,把里面的水都喝了个精光。
仿佛满足般呷嘴后,她看着碗发呆。
这是很“古董”的碗,碗底还镌刻着这家当家人的姓——林。
林?!
柳安仿佛触电般丢下碗,眼前浮现出林紫淑狰狞的脸。
这家人姓林?不不不,这不可能。她怎么会出现在林家!
柳安直接从木凳上跳下来,矮小的个子扑上旧门,连续又是推又是拉地折腾了好几分钟,还是没有把门打开。她意识到,自己是被反锁在里面了。
“有没有人?有没有人!”她拍门的手都肿了,仍无人来理。柳安颓丧地滑落在青石地板上,双臂抱膝,瞪着地面失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