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的蚊子拈起,伸到她的眼前,“为什么它们不咬你?”
“我们再住几天好不好?”她伸手接过那只蚊子,恨恨地拉去蚊子的小翅膀,再扯落那数条细腿儿,将蚊子的躯体扔到他的手上,“我替你报仇了,所以,你得让我多呆两天。”
“万一警察找到这里,怎么办?”他将空中飞舞的一只萤火虫从她的脖颈处塞进她的衣服里,看着她惊慌着在床上爬起,扯着自己的衣衫,那是他的一件长T恤儿,长长的,包裹着她整个身躯。
“我替你抓它出来,你要是恼怒了它,它会咬人的,”君沫磊微笑着,拉了苏黎在枕边坐下,从腰间向上卷起她的衣裳。
言助理在深夜两点被电话铃声惊醒,苏大小姐的来电显示,可毕恭毕敬地称呼了声“大小姐”,话筒那边却传来君沫磊的声音。
“君总,您在哪里?”
“我和小黎在一起,我问你,公司那些什么绑架的言论是怎么出来的?明天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还有,半岛的那宅子你记得办理过户,在我后天回来前,都给我办利落点。”
君沫磊收了线,月光透过木格的窗棂洒落在她的脸上,她的脸上泛着欢爱后的红晕,他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她,她安详的样子,让他没来由地心安。
他从不曾想过会带她回到这里,当他第一次站在都市的灯红酒绿流光溢彩下时,他厌恶地踢掉了脚上依旧沾着泥土气息的胶鞋,光着脚回到了学校里。
那一刻,他告诉自己,他要改变,他不要再回到那里。
他开始讨厌那条黄土路的崎岖与不平,讨厌半夜里池塘的蛙鸣和邻居的狗吠,讨厌村里那些女子樱桃红的上衣配着草绿的裤子。
他用第一个月的生活费购了一双锃亮的皮鞋,他记得那双皮鞋磨破了他的脚后跟,破得鲜血直流,可一个月后,他发现他穿着那双皮鞋可以轻松地扣着篮,他听到篮球场外女同学的喝彩声。
他开始了蜕变。
他享受着整个蜕变的过程。
他像城里的孩子一样留着板寸或盖过耳垂的发,他学着他们说着拗口的江城方言,他学着他们穿着斜纹的衬衣,将小麦色的胸膛不着痕迹地坦露出来,他学着他们在女生迎面走来时将目光飘向一边……
有时候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是从一个边远的小山村走出来,那里,白云在最高的山尖缠绕,茂密的树林里会闪过野猪的影子;那里,通电的日子很少,能喝的水只有山涧清凉的溪水和自家打的井水。
苏黎轻轻地翻了个身,胳膊搭在了他的肩上,清草的气息在瞬间钻入鼻孔里,那是一种牛特别喜欢吃的草,草有着薄荷的清凉,小时候上树掏鸟窝被蛇吓得摔了下来,或是下河摸螃蟹被夹得倒在水里被冲得很远,或是背着木柴从山坡上滚了下来,父亲就会大手抓过几把这种草,搁在石头上辗磨碎,便一把糊在伤口上,两天,伤痕全无。
这便是这个地图上都没有标识的小山村,这个叫宁远的小山村,留给他记忆中的无价之宝。宁远,地如其名,宁静,偏远。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