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不然为什么他的妻子会突然的消失不见,他简直是丧心病狂。」
「我摩揭陀国之人一向笃信佛教,治安良好,没想到在我们城镇之中,竟然出现了杀妻的杀人魔,这种行为不可饶恕。」
「弗摩卅的妻子,铁定是他杀的,没想到弗摩卅的心肠竟是如此狠毒。」
邻人你一句我一句,越说越激动,玄奘见众人忿慨,出声阻止大家:「大家不要妄加推测,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证据,可以证明弗摩卅杀了他妻儿,也许是他妻儿离家出走,只留下弗摩卅一人,才导致他失心疯,举止不正常。」
「不可能,弗摩卅的妻子娘家住在遥远的遏逻阇补罗国,她根本就不可能回去,她无处可走,一定是弗摩卅杀了她,弗摩卅才会心智发狂,行为诡异。」
「是,一定是他杀了她,事情才会便得那么奇怪,我们绝对不容许杀人魔住在我们城镇之中,我们必须将他赶出我们的城市!」
「对!将他赶出去,赶出这里!」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玄奘完全无法搭上腔,也无法阻止众人,众人呼朋引伴,越引越多;到了晚上,聚集将近三四百人,大家拿着火把,一起到弗摩卅家兴师问罪,要将事情缘由问出。玄奘怕众人出了乱子,不放心,跟在众人之后,一同来到弗摩卅家门口。
众人一来到,就大喊吶喊:「杀人魔弗摩卅,你快滚出来,你这个杀人魔!」
吵杂声音惊醒了熟睡中的弗摩卅,弗摩卅走出门外,看见众人吓一跳,他家门口竟然聚集那么多人。
「弗摩卅,你这个杀人魔,你竟然亲手杀死了你的妻子与儿子,你简直不是人。」
「没有,我没有杀死我的妻子、儿子,我绝对没有杀死他们。」
「胡说,那为什么你的妻儿会在一夕之间消失不见?你把他们的尸首藏在哪里?」
「没有,我没有杀死他们,他们还在家中,他们两人在熟睡。」
「是吗?我们进去搜,看看他的妻子、儿子是否真的还在他的家中?」
「不可以,你们不可以进去,你们会吵醒他们,他们会生气的。」
「走!我们走!不要管这个疯子!」
众人推开弗摩卅,冲进他的家中,到处搜寻,找到了他的卧室,并没有发现他的妻子、儿子。
「你说你的妻子、儿子在睡,你看他们并没有睡在,你究竟将他们的尸首藏在哪里?」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他们刚才明明就睡在我的旁边,怎么会消失不见?一定是被你们吵醒,他们才会离开,现在我不知道他们究竟到哪里去了?」
「你究竟要欺骗我们到何时?一定是你将你的妻儿杀了,你说,你将他们的尸首藏在哪里?」
「我没有骗你们,刚才他们明明就在这里,他们明明就睡在我的旁边,我真的没有杀死他们。」
「到这时你还想骗我们,你真是无耻!」
众人开始痛殴弗摩卅,将他打倒在地,猛踹他。玄奘见状,于心不忍:「大家不要激动,到目前还没有证据,可以证明弗摩卅真的杀死他的妻儿。先将弗摩卅捆绑在这,大家到处搜寻,找出他的妻儿是否已经死了?」
众人分了好几组,对弗摩卅的家中进行搜索,一组人搜到了地下室,就闻到一股恶臭,感觉异样,莫非尸体就藏在地下室中?对地下室进行全面的搜索,果然在木箱之中有重大的发现,木箱之内藏着两具尸体,一具是妇女,另一具是小孩,发出恶心的尸臭,不禁让人掩鼻,全身长满的生蛆,在尸体上蠕动,景况恐怖吓人。
「那是弗摩卅妻子与儿子的尸体,弗摩卅果然杀死了他们,还将他们的尸体藏在木箱之中,他简直是疯狂,令人发指。」
数人一呼,众人往地下室集中,看见如此惨况,深觉恶心,心里想:弗摩卅真的杀死了他的妻儿,他实在是太残忍了。几个人押着弗摩卅到地下室木箱之前,让他看清楚事实,让他看清楚他妻儿的尸首。
「你看清楚,这是什么?」
「不!不是他们,我没有杀死他们两人,这不是他们的尸首。」
「你到这时还狡辩,你这个杀人魔,你的心好残忍,连你的妻儿也杀死。」
「我没有,我没有杀死他们,我明明就看到他们还活着,他们每天都跟我生活在一起;可是自从那次之后,他们就不跟我说任何话,对我好冷漠,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这两具尸首绝对不是他们,他们绝对还活着。」
「这个杀人魔,死不悔改,到现在证据确凿,还谎称没有杀人,你的良心究竟何在?你究竟是不是人?」
「杀死他!杀死这个杀人魔弗摩卅!将他送到官府,吊死这个杀人魔!」
众人开始痛殴弗摩卅,猛踹弗摩卅的身体,怒骂他,弗摩卅跪倒在地,痛哭流涕:「我绝对没有杀死他们……」
「住手!不要再打他了!」
玄奘出面阻止,阻止大家继续殴打弗摩卅:「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弗摩卅真的犯下杀妻之罪,自然有国法惩治,大家勿滥用私刑。」
「玄奘法师,请勿阻止我们,弗摩卅实在是可恶,他丧尽天良,连自己的妻子、儿子都杀死,我们饶他不得。」
「大家静下心来,听我说个故事,人没有天生就是恶人,凡事出必有因,我们对所谓的恶人也必须抱有饶恕之心。」
「有一天,佛陀在竹林精舍的时候,突然有个婆罗门愤怒恶言的冲进精舍来。原因因为跟他同族的人,都到佛陀这里来出家,故使他大发雷霆,愤怒不已。
「佛陀默默地听完他的无理怒骂之后,等他稍为安静时,向他说道:『婆罗门,你家偶尔应该也有访客来访吧?』
「『当然有,佛陀,你何必如此问道?』
「『婆罗门,那个时候,你也应该偶尔会款待客人吧?』
「『那是当然的。』
「『婆罗门,假如那个时候,访客不接受你的款待,那么那些菜肴应该归于谁呢?』
「『要是他不吃的话,那些菜肴只好再归于我。』
「佛陀以慈辞的眼睛盯着他一会儿,然后对他说道:『婆罗门,你今天在我的面前说了许多的坏话,但是我并不能接受它,所以你的无理胡骂,那是归于你。婆罗门,如果我被漫骂,而再以恶语相向时,就有如主客一起用餐一样,因此我不接受这个菜肴。』
「然后佛陀为他说了以下的佛偈:『对忿怒的人,以忿怒还牙,是件不应该的事。对忿怒的人,不以忿怒还牙的人,将可得到两个胜利;知道他人的忿怒,而以正念镇静自己的人,不但能胜于自己,也能胜于他人。』」
「如今你们认为弗摩卅作错事,而将愤怒加在他的身上,是以忿怒还牙,那你们跟弗摩卅又有何差别?世间的对错又有谁能判断?弗摩卅会杀他的妻儿,也许有他的原因,而这些原因是我们所无法理解的。我们需以仁慈之心,面对他人的错误,我们才不会犯下更大的错误。
「当初弗摩卅若能原谅他妻子的错误,他就不会犯下弒妻的错误,冤冤相报何时了,一切的善恶结果都在于心。弗摩卅所种下的恶果,就由他自己承受,自然官府会对他判刑。」
众人听了玄奘的话,纷纷受到感动,停止殴打弗摩卅,弗摩卅痛哭不已,跪在地上,心中懊悔不已。
「我记起来了,我想起了一切,她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个性跟我完全不合,她很多话,像只九官鸟,爱说他人的闲话,总是在我面前叽叽喳喳说得不停。她总说我没有时间陪她,我不爱她,我不关心她,岂知我是个鬼瓦师傅,我必须将全部精神放在雕刻鬼瓦之上,我必须一心一意的完成作品。
「她总是借着一些小事,跟我大吵大闹,我对她的忍耐已经快要到达极点,我们两人的生活,就在不断的风风雨雨之中度过。我的儿子更是个麻烦,每天哭哭啼啼,惹得我心灵不安,我就快要被这对母子逼疯,心里想:她们究竟什么时候能安静下来?能不能让我独自一人独处,安静的工作?
「那一天我浑身不对劲,心情恶劣到极点,有一股怨气在心里冒出,她又指着我碎碎念,她那种个性我完全受不了,简直是神经质、唠叨、疯子,她所说的话都是气话,我快受不了。我的儿子又在旁边大吵大闹,我叫他们安静,他们却是吵得更凶,我的心就像是惊涛波浪,不断的汹涌纷乱。
「我被激怒,一巴掌甩在我的老婆脸上,她生气极了,上前说要跟我拼命,小孩哭得更凶,我的心好乱,跟她不断的拉拉扯扯,在一阵混乱之中,我把雕刻刀了她的,鲜血如一股滚烫的泉水喷出,喷在我的脸上,染红我的脸。她倒在地上不断的抽慉,我的心已经疯狂,拿起雕刻刀不断的猛刺她的身体,疯狂的猛刺,鲜血乱喷,心乱如麻,地面上流满鲜血,她的全身布满伤口,全身衣服染红,一动也不动,再也不能开口说话。
「我的儿子看见他母亲死了,哭哭啼啼,越哭越凶,我受不了,我已经接近崩溃,接着连他也砍了,一刀一刀的猛刺,看着他如同他的母亲下场一样,倒在血泊之中,变成死尸。
「疯狂的我,站在他们母子尸体的身旁,看着他们冰冷的尸体,不禁疯狂吶喊,我的心就如同被撕碎一般,使我心智发狂,再也承受不住内心的激动与煎熬。
「从此之后,我一切的记忆都想不起来,我一直以为他们还活着,活在我的身边,在我的眼睛里,总是时时刻刻的看见他们母子两人,一双孤寂的身影。
「我还以为他们的性格变了,我以为她在对我生气,为什么她都不肯跟我说一句话?为什么她对我这样的冷漠?将我视同陌生人?天啊,他们居然已经死了,他们都是我杀死的,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的对我?让我犯下弒妻的大罪,我永远都无法原谅我自己……」
弗摩卅越说越伤心,眼泪流着不停,他因为一时气愤而错杀他的妻儿懊悔不已,整个人瘫痪在地,痛哭不已。
「对不起,法师,我对不起大家,更对不起我的妻儿,我是一个罪该万死的杀妻恶人……」
玄奘心里想:「原来弗摩卅在杀妻之后,受不了自己的心理折磨,精神发生错乱,而错想自己的妻儿还活着,其实他们早已经死了。怪不得在用膳之时,弗摩卅会说他的妻儿就坐在自己的身边,这只不过是弗摩卅的错觉幻想。」
一群人将弗摩卅押去官府,交由县官处置,玄奘的心中感触甚多,弗摩卅虽然已经觉悟,却也无法挽回他所犯下的罪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