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旨试题由圣旨下放昱文殿时,冯善伊正端坐窗前描眉画眼。丹葱玉指滑过旨书中的墨字,她几乎看穿了圣旨,狐疑抬眼问身后的崇之:“你确定这是比试第一场的题目?如此而已?这么简单?你是不是领错了?”
连番询问,反让崇之拿捏不住,他挑眉看去一眼,忙点头:“莫个错,皇上亲手递给奴才。”
题目很白,白得瞧看不出意欲。
——“三日之内,寻得一样帝王将相不识之物。”
崇之退下后,冯善伊捧着茶杯绕殿散步,不识,拓跋濬不认识的东西应该多了去。只找出即可。这题目出得实在欠水准。题目一出,绿荷牵着一批智囊团前来相助。冯善伊卸下之前的满心紧张,歪在榻上看她们唇枪舌剑斗得不亦乐乎。
青竹递了茶水,是青梅泡的果子茶,生津止渴。递茶时,她轻予了声:“该不会是什么奇珍异宝。”
绿荷摇着扇子连忙插话:“绝无可能。皇上崇尚节俭,才不缺那些宝贝。”
冯善伊吞着茶水,不出声。
绿荷和另外几位宫嬷嬷辩言一番,才又转过来,认认真真道:“他不点明,却要你们去寻。那必然是要对江山社稷大益的东西。”
冯善伊坐直了身子,放稳茶杯,啧啧了两声,哼道:“他就是闲得。谁有时间与他玩寻宝。”说着起身,揣了本经书走去后间佛堂。惠裕曾说,最智最慧不过我佛,于是她打算去向观世音大士求个主意。
入得小佛堂,便无人能来打扰,远远地隔开前殿叽叽喳喳的议论。
她擦着木鱼,给佛像递了碗茶,自己先喝下小半口,有些惆怅。拓跋濬身为帝王,富有四海,什么没有,什么没见过。这题目乍看上去简单,却实在越想越难。
晚半晌,绿荷持着长长一页纸而来,言是召集工部拟下的名单。冯善伊略略一扫,天文地理,农作工器,倒是列了齐全,她最后指了指纸上的“龙阳大补丹”问绿荷:“这又是什么。”
“御医院和一众仙丹道士集思广益报来的点子。”绿荷饶是认真,“或者,皇上心底想要又不能说穿的是这个。”
冯善伊翻了个白眼,头枕蒲团倒下去吱吱乐。她料定,三日后她若持着这东西上殿回禀,必能憋得百官笑闷过去,拓跋濬的脸色自不用想如何好看就是了。
绿荷又道:“长命百岁丸?”
“你就确定能够长命百岁。”冯善伊懒懒地笑,一颗一颗随意地拨弄佛珠。
“这谁说得准,可哪个帝王不想长命百岁。”绿荷闷闷地说了一句大实话。
冯善伊压着她半角袖子,笑惨了:“若真能制成丹药,我先服它一颗半粒的,也不在乎这后位了,都千年老妖精了,还不得把那些个女人耗死,总有一日姑奶奶我上位。”
绿荷琢磨着也对,贴着她坐下,扇子越摇越急:“你憋在这里即能想出主意?”
“想不出。”她老实道,拍拍袖子坐起来,手一指佛龛,幽幽道,“这家伙能。”
绿荷沉了一息,轻道:“冯太妃来信了,我没敢告诉你。”
冯善伊插了一束香,很平静:“她就打击我吧。”
“冯太妃的意思是,第一试您铁定赢不过。不如把惜存精力,后来居上。”
香灰烫了手,冯善伊吹着手指,从案头另取下本经书,转绕帘后,声音静静的:“我明早去刑部和几位老相好吃茶。你们再想想吧。有什么好点子就记着。”
冯善伊转日起了个大早,领着青竹去刑部喝茶,回来时青竹怀里抱着由红布裹起的竹筐,内里不知沉了何物,她抱着走了一路,越发觉得沉。绿荷揉着黑眼圈正和执事嬷嬷争论。
“您不能在这。您这是违规作弊啊。”那嬷嬷揣着太后懿旨说得一板一眼。
绿荷敲了敲桌面,开始耍无赖:“只许常太后守着李娘娘筹谋画策,就不准我蹭冯昭仪几顿饭吃了?没天理,还没王法啦。”
冯善伊咳了咳,走过去给绿荷捶肩,边捶边道:“别急别急,注意影响。”劝着又忙给嬷嬷甩眼色,那嬷嬷嘟囔着先退了去,半个时辰后必要卷土重来。
绿荷觉得实在没天理,她常阿奴挟持了京中一群能人奇士拥进太和殿谋策,偏反咬昱文殿违规。心急如焚下,她只想那道士很能炼出长命百岁丸,来时她和冯善伊一人一颗,不信熬不死那拨人。
索性此时只有青竹持了笑,将筐子置放在桌上,神神秘秘道:“我们主子也寻来宝贝了。”
冯善伊吆喝来顺喜青竹一字排开,将筐中的宝贝尽数倒出来,一样样摆在桌上。勾刀,镰刀,还有模样古怪的刃器,皆是又旧又锈,甚有几件尚沾着干涸的血痂。
“这是......”顺喜瞧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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