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善伊凝着她的泪,忽而觉得可悲又可笑,原来......她玄英也会落泪?
“拖下去!”骤然而起的冷喝声由自己喉中滑出,恰是今日,让冯善伊看清了眼前的玄英有多不能原谅。带着满身惊痛,身体一丝一丝发紧发凉,胃中翻滚纠结,翻来覆去逼涌着针刺般的疼痛。
殿外侍卫得言,二人分别拖起玄英一只臂肘拖下殿,只玄英奋力挣扎,身体突然向前一扑,战抖的哭音压抑在喉咙中,她哀哀地仰着头,含糊不清的声音涌出:“婳妹对你是真心的。直到那次你晕倒雨中她为你求佛问组之前,她尚什么都不知道。是我告诉她,你的孩子就是皇上的,我让她不能输给你,就算输了,孩子也不能输。是我教她装出那些虚假的笑容,她每日对着你笑过,又转过身对我哭,她说她装不来,她是那样喜欢你,想和你做一对真正的姊妹......”声音越来越弱,他们扯着她往外拖。
远远的,最后传来她一声长唤——
“娘娘,婳妹的心,你真的看得清楚吗......”
冯善伊扶着圈椅缓缓坐落,干涩苍白的唇抿了口茶,胸口憋闷。
绿荷散去众人,只轻轻蹲在她脚边,握起她一只腕子暖着:“你为何不告诉她真相。”
冯善伊垂下目光,坚定言:“这是玄英应当受到的折磨。她欠婳妹这一份自责。”
“皇上那里,你又要如何应对。虽然我不赞同你的作法,可你既然做了,我不免警告在先,触犯祖规,你逃不掉的。”绿荷隐隐约约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便如这一场山雨欲来,整座魏宫似乎再次沉浸于阴霾之中,压抑得不得喘息。
殿外扬起崇之的传唤声,是拓跋濬传她去太和殿。殿门开启时所见崇之脸色并不好,冯善伊只道回内殿换身衣服再随他去。崇之有些急促,说是常太后与皇上及众嫔妃皆是等候着。
冯善伊只低低一笑,这一去,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换身衣服。她不过是已经做好了此去最坏的打算。
内殿中小雹子在一片安详中静静午睡,匆忙换衣后,她情不自禁地蹲身凝了他片刻,好似忘记了时间在流逝,直到外殿的宫人又催了催,才含笑转身离开。
然而小雹子突然探出来的手猛地将她的裙摆紧紧扯住。
她回身,揽过他的腕子轻轻吻了吻:“母亲去殿前见你父皇,你安心睡。”
小雹子摇了摇头,眨着眼睛,突然执拗道:“我不要你去。”
她见小雹子突然黏紧自己实有些不正常,俯身抚弄着他的有些发汗的额头:“是发恶梦了吗?”
小雹子柔柔地点头,将脸贴在她胸前,泪水仍浮在长睫闪烁:“梦见父皇吼我们,父皇好凶啊。能不能不要他,娘亲和小雹子出宫去,我们坐在沙丘上看星星数月亮。”
她摆正他的脸,微微一点他鼻头:“是数星星看月亮。”
“都好!”小雹子坐起身来,扯着她袖子就是不肯放。
冯善伊将他揽入怀中轻轻摇晃着:“我问你,除了梦里,你见过父皇冲你发火过吗?哪怕一次?”
小雹子想了想,缓缓摇头。
冯善伊又笑,安抚着他道:“他任你骑着他,领你去草原上骑马,批改你的文章,纠正你的笔法,还陪着你在后殿耍弄玩偶。你父皇他何时对你不是耐心温和?!连一次当着你面重声说话都没有。”她极其耐心地疏导由梦魇镇住的小雹子,微微的笑容中掩饰着一丝不确定的情绪。
许是被梦吓得不轻,小雹子忙死死揽紧她的脖子,贴着她颈领落下委屈不安的泪水:“我就是不想看见他凶你。娘亲是最好的人,他为什么要凶你。”
“我不好。我一点也不好。”她放下小雹子的手臂,擦干净他的泪,“娘亲同你一样,总是不停地闯祸。可你父皇不会凶我。一辈子不会凶我。”
“真的?”
她静静点头,将他放平拉紧衾被,直到轻拍着他重入梦乡中才缓缓起身,猛烈冲涌的一阵眩晕昏得她几乎站不稳双脚。扶着榻帐舒了几口气,才坚持着走了出去。
一路上,崇之小心翼翼地提醒她说,皇上脸色并不好,常太后将此事挑得极大。她问是何事。崇之又言,是常太后一早发难于皇上,问他如何能不顾祖制放走李婳妹,皇上当时便愣住了,道不可能有此事。常太后又将方从宫外寻回来的一个守园子的侍卫拉了出来,那侍卫亲口承认当日是宫人持着皇帝的玉符送软禁中的李婳妹出宫。如此,太后怒了,皇上更是又惊又怒。常太后言要彻查此事,才将众宫人齐聚太和殿,处理这一件隐秘的家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