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慕禅总觉得自己是格格不入的,但若离开这里,却又显得和尘世之间的一切格格不入。
沈澈的若即若离,太后的慈爱关心,元景的真心诚意,玄谙的……他的……到底是什么呢……
混乱的思绪在脑中反反复复,辗转纠葛,终于,天要亮的时候,慕禅才疲倦地沉沉睡了过去。
上仪殿。
“皇上,您邪气侵肺,乃是淤滞之气无法疏通造成的。”
满脸胡须的司南封日夜在上仪殿值守,如今好像老了许多,此刻他正一脸肃然地半屈着身子,向着龙榻上斜躺的玄谙禀报:“除夕以来大雪不断,皇上若少有不慎就会染上风邪。虽然并非大碍,但元气之伤却有些难补……”
还未等司南封话说完,玄谙略显苍白的脸上扬起了一抹不耐烦,挥挥手,半撑起了身子:“好了,朕的身体朕自然知道轻重,你下去吧。”
无奈地抬首,司南封心里憋着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又劝道:“等下药送来,还请皇上趁热喝了……”
“知道了”玄谙话音未落,忍不住嗓子发痒又咳了两声。一旁的诸葛云见状赶紧递了手中的茶盏过去。
润了润喉,玄谙觉得舒服些了,眼见着司南封还杵在那儿,冷言道:“下去吧,朕会喝药的。”
司南封听了心下终于一松,赶紧福礼后屈身退下了。
人一走,诸葛云又端了盅雪梨上前,说是香卿守着文火炖了两个时辰的,最是能祛痰平喘,让玄谙喝一些。接过瓷盅,饮了两口,玄谙觉得太甜,又顺手放在了桌边。
“老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替玄谙收了瓷盅,诸葛云突然面对着龙榻上的玄谙跪下了。
“诸葛云,你有话便讲,勿需跪下。”玄谙的话语暖了些,淡淡吩咐道。
“谢皇上。”诸葛云依言起身,半屈着身子,恭敬地埋着头:“老奴恳请皇上,别再讳疾忌医了,白白耽误了身子呀。”
“朕不明白你说什么。”玄谙侧过头,似乎是不愿面对,又闭上了眼。
诸葛云又缓缓跪了下去:“这些年来,老奴是看着皇上长大的,虽然您嘴上不说,可是对当年慕太医因为先皇的死还是心有余悸。”
“别说了……”只觉得一股无力感浮上心头,玄谙的声音带着一丝异样的低沉。
诸葛云仿佛豁出去了一般,眼神渐渐变得坚定:“除却小打小闹的风寒感冒,有一次您十四岁那年吃坏了肚子,人都几乎虚脱还磕着不让老奴去请太医,您这又是何苦呢?慕太医的死是云瑞朝几百年传下的律例,换成任何一个当值太医,都会随主从死的啊。”
“诸葛云,朕不想听。”玄谙抬手捂了捂有些发疼的头侧,再次道。
“不,老奴这时候有勇气才说的出来。”诸葛云不愿就此收口,又道:“老奴知道您不愿意连累当值的太医,可那些小病,太医们是极容易就治好的,也万万不会失手。您又何苦折磨自己的身体呢。”
“好了,朕累了,你下去吧。”玄谙不想再听下去,提高声量出言喝止了诸葛云,转身过去,不再理会。
无奈,诸葛云知道自己也只能劝道此,收好瓷盅,便默默地退了下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