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去园空,沈澈故意走在了最后,屈身拾起了花亭扶栏边的医书。
“还是《内经素问》”轻轻拍去了染在上面的花屑,看着被慕禅遗失在此的医书,一抹浅笑不自觉地扬在了唇边,将沈澈的思绪带回了初见慕禅的那个午后。
那一日的暖阳也和今日一般,点点轻洒在面上,只是微微扬起额首,也会觉得有些刺眼。可高坐在树枝上的那个青衣女子却并未让沈澈感到刺眼,反而在她花落树梢的时候,不自觉地伸出了双手,将她揽入了怀中。
那时的沈澈,或许不会想到,这个女子会悄声无息地驻进他原本无忧无染的心,仿若被微风吹皱了的春水,激起的点点涟漪,许久都无法平静。
时年二十有二,沈澈并非是清水一潭,也曾有过婚约。与他有婚约的那个女子,正是沈家的远房表小姐,杜若幽。性若幽兰,可惜太过较弱的花朵总是凋谢的也极快,不满二八,杜小姐就香消玉殒了,独留下沈澈,不知该如何面对那扇空寂的心门。并非情深,却在少年懂事就认了若幽为妻,她的突然离世,让沈澈从当初的措手不及,到逐渐的心冷无寄。
细不可闻的一声轻叹从唇边溢出,沈澈很清楚自己的心。虽然从未对她动心过,但每每想起若幽那双哀怜婉转的水眸,就觉得不忍伤害她,因此也默认了她即将成为发妻的事实,毕竟像杜若幽那样的女子,至少不会让你觉得厌烦和无以面对。
“大人?”怯怯的一声唤,将沈澈飘远的思绪拉回。回头,果然是一身嫩绿宫裳的翠鸽立在亭外。
“奴婢是来拿太后失落在此的绣帕,大人可曾见过?”翠鸽侧头往沈澈身后望去,真是在寻口中所说的丝帕。
“是这个吗?”沈澈左右看了看,发现了掉落在扶栏外的丝帕,渡步过去拾起,将其递给了翠鸽。
“谢大人。”翠鸽接过丝帕,眼中有着些欲言又止的味道,愣了片刻,还是咬咬牙,转身要走。
“翠鸽。”下意识地叫住了翠鸽,沈澈步下台阶,看着翠鸽纤弱的背影,略带抱歉地轻声道:“这些年来,你过得还好么?”
僵住的身形透露了翠鸽此时的异样,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地转身,双目中竟带着薄泪,反射着当空的暖阳,盈盈点点,让人不忍。“我以为,沈表哥再也不记得翠鸽,也不曾记得杜家了呢。”哀怨的声音伴着滑落的清泪,翠鸽语毕后便紧咬住唇角,不再多言。
“对不起,你姐姐去世的第二天你也跟着不见了。父亲当时也曾派人去寻,奈何客栈里根本没有你的消息。”沈澈无奈地解释道。
“原本姨父就想取消这门亲事,姐姐一死,我独留在沈园做什么,不如去戏班唱曲儿来得清闲有趣。”别过眼,翠鸽倔强地咬住唇,不想在沈澈面前流泪。
“你心里是恨我们沈家的吧?”沈澈掏出了怀中的白帕递了过去。
推手拒绝了沈澈的好意,翠鸽摇头,淡淡地笑了起来,脸上还挂着泪痕:“恨?值得吗?你们沈家如此了不起,我们杜家原本就高攀不上这门亲事。”顿了顿,略微调整了一下呼吸,翠鸽才又接着道:“可笑的是,太后知道我是杜家二小姐,也曾问过我,可愿意代替姐姐嫁给你为妾。”
“太后她?”沈澈有些紧张地看着翠鸽,生怕她口中会说出什么让自己一直不敢面对的话。
讽刺地一笑,翠鸽冷冷道:“我直接拒绝了,您大可放宽心。我和姐姐不一样,她眼中除了沈园就是你沈澈,就算是整个沈园的人都将她踩在了脚下,她都不曾皱过一次眉。”
“什么意思?”沈澈听出了翠鸽话中之意,看着她眼中流露出的点点恨意,才恍然发觉,原来杜若幽那些年来带着妹子寄住在他们沈园,过的竟是如此委屈的日子。
“您是沈家大少爷,皇上钦点的外姓王爷,您不会以为,沈老太爷真会让您娶了姐姐做正妻吧?”翠鸽的话音里带着浓浓的嘲讽:“若不是知道自己一直盼着的那个沈家少奶奶位置成了虚影一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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