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还一个人在后院,练到手心破皮渗血的时候,他也没有害怕。
在没有完成任务被楚少妃一鞭鞭抽,关在柴房没吃没喝的时候,他都没有害怕。
却唯独在这个时候,他害怕了。
“怎么了,子衡?”凛渊敏拿出汗巾,擦拭着萧逸额头上的冷汗,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体贴的问道:“你很紧张吗?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萧逸如鲠在喉,唇瓣微微开合着,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凛渊敏淡笑道:“你别怕啊,该怕的不应该是我吗?你就在我身边,却能瞒着我做了那么多事,悯儿可是同我一起长大的,都能被你收入麾下。”
“太子殿下,还有什么你是做不到的呢?”
温柔刀,刀刀致命。
萧逸如受重雷,内心的防线已然全部崩塌,他没想到她甚至连这个都知道了。
愧疚、懊悔油然而生,充斥着他整个身体。
“敏儿,你听我说,我可以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把我这么多年全部的计划和盘托出,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你不要自己乱想好吗?”
“我是因为我母妃才会接近你,步步为营、纵横谋划,但我从始至终都没有动过半分伤害你的心思。”
“你离开的那天,曾经问我,愿不愿意放弃一切,和你一起归隐山间,不再过问世事。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我愿意!”
“……但不是现在,母妃生我育我,复仇是她一生的执念,我必须替她完成,之后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我都听你的,不再理会这世间的喧嚣。”
萧逸囫囵乱语不停的说,他从没有那么怕过,怕凛渊敏会离开他,彻彻底底的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之后再无交集。
同时心中也在希望着凛渊敏可以原谅他,就算不肯原谅,哪怕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也好……
“还有悯儿,我的确和她达成了协议,但我明明白白的告诉过她,有关于你的事,一样都别插手……”
“我给过你机会的。”凛渊敏轻声打断了他的话,平静的看着他,眸中波澜不起。
“就在我走的那天,我真的想过如果你放弃,我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甚至到刚才,只要你肯坦白,我都可以原谅你,但……你没有。”
萧逸眸心一紧,他知道下一秒,凛渊敏就会说出,让他无比恐惧的话来。
“回到你该回的地方吧,我自己的事,不需要你来插手。”
凛渊敏缓缓吐字,清冷的面容看起来还是如此风平浪静,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只是生出了一丝疏离感。
萧逸沉吟片刻,才道:“无论你需不需要,我都要帮你,拒绝我是你的事,但帮你是我的事。”
凛渊敏冷眸看向他,看他眼中充斥着的坚定,以及一定要得到她谅解的决心。
若说心中没有一丝起伏,那是假的,但她也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些。
空气仿佛凝固了,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
过了良久,凛渊敏才开口打破沉默,道:“你的决定,与我无关。”
萧逸仿佛看到了希望,眼中瞬间有了光,握紧凛渊敏的手道:“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婚轿仪仗、喜服文书,一样不少。”
“我们明日便可进城。”
凛渊敏挣脱了萧逸的手道:“劳萧太子费心了,在他人的地方,都能筹划得如此周全。”
萧逸自当听出了凛渊敏的言外之意,但他没有丝毫不悦,只道:“我早就说过,任何你想做的事,我都会帮你做到,这些都在计划之中,不过是提上日程罢了。”
他这番解释颇为合理,凛渊敏也没有想和他斗嘴。
她深知如今的情形很严峻,但如果有了萧逸的帮忙便能轻松很多,尽管她对萧逸不似从前了,但总不能跟自己过不去。
“那便谢萧太子美意了。”凛渊敏沉吟片刻,才道:“请问殿下,今晚是准备住这儿了吗?”
凛渊敏所指的,只是这间屋子。
“敏儿,我们之间一定要如此生分吗?”萧逸的语气中难掩低落。
凛渊敏僵硬了一瞬,才轻笑道:“否则呢?你觉得,我应该要怎么样呢?”
萧逸被问到了,虽然这些事凛渊敏都是知道的,但挑破以后,也决计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能原谅,是他太迫切了。
“今晚我会去旁边的屋子,你有什么需要唤我便好,我……”
“既然如此,萧太子请便。”凛渊敏淡淡开口,打断了他的话,面色依旧平静如水。
萧逸顿了顿,声音柔和的道:“那好,你今夜早些歇息,明日一早还要准备。”
其实现在才到正午,距离就寝的时辰还早着,萧逸也只是想多跟凛渊敏说说话而已。
凛渊敏没有作答,只是执起茶壶,添了一杯茶,然后静静的端坐着品茶。
萧逸微微垂眸,便起身向门外走去,走到门边还回头看了一眼凛渊敏,见她仍然是自顾自的做事,便没有再开口打扰。
门被打开再关上以后,凛渊敏才不禁落泪,却又被她飞快的抬手抹去。
雁过无痕,叶落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