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事情,她直觉的认为既然值得阮析臣骗人,必定是不能见人的关系,男女之间,自然而然想到情人。她一直困惑阮析臣后来为什么就是不解释他为什么说谎,为什么就是不肯说清楚他和宁凉的关系,为什么总是敷衍,为什么冒着他们关系僵化,也不肯松口。原来啊,原来,守着这么一个秘密。
事到如今,沈糯不得不说,他将事情搞得很复杂。
沈糯抬眼,看向宁凉,“那你怎么不和他说呢?说你妈妈撒了慌?他知道了不就不会送你走了?”
“我也是出了国才知道的,我见到了舅舅,他说我其实不是妈妈的亲生女儿,是妈妈捡回来的,你难以理解我知道真相以后的狂喜和愤慨,我私自回了国,却被泼了一盆冷水,我找到小臣哥,可他根本不信我,只当我是胡言乱语,我知道他迷恋妈妈,妈妈说什么都深信不疑,只是一味的叫我回去,我不肯。我次次找他,他后来竟装作不认识我,我逼得紧了,最后也是得他淡淡一句,不管真相是什么,不管别人说什么,他认定的都是妈妈临去的一句嘱托,别让任何人知道,送走我,让我远离这里,最好再也不见我。他只信他想信的,只听他想听的。”
她顿了顿,仿佛在平复激愤的情绪,手握在茶杯上指节泛了白,“就这样装不认识我,然后入伍当兵,去了别的城市,离我远远的,我灰了心,渐渐把他从我心里抹去,可他知道我受了伤入院,又是那么紧张,关心我,每天守着我,我以为一切都会不同了,可是美好的日子那么短,自从见过路川哥和苗姐,他就又恢复的原来的一切,起初我不理解,前几天才得知,竟是因为你,因为和你结婚,我怎么接受?怎么忍受?我七岁就认识小臣哥,我们十几年的感情,你们认识几个月,凭什么?”
沈糯没有表情,低下头喝茶,茶水是新添的,带着袅袅的热气,蒸腾在沈糯脸上,显现了迷离,她似乎有些累了,看看手表,叹了气,看来今天是上不成班了。时间晚了,心情也乱了。
“人的情感很多面,不能全然挥霍在爱情上,因为一个人的人生,有太多部分组成,每个部分都需要情感承接,情感丰富尚不能人人将一腔热情全部投注于爱情,你又何苦强求一个情感单薄的人呢?”
宁凉咬着唇,眼睛闪着亮,沈糯一直觉得她是个谨慎,宽厚的人,即使是和阮析臣关系不清不楚,她也没有将她在心里恶劣化,她如今的不甘,她其实理解,缓缓叹了气,“宁凉,阮析臣没有和我说过什么,他是怎么固执的一个人,你认识他十几年,不了解么?自私固执,不想听的,谁也不能让他听,不想说的,谁也不能让他说,守了那么年的秘密,能这么轻易告诉我?我累了,先走了,再见。”
沈糯起身颔首,走出两步,就听见宁凉的话悠悠传来,“可他送了你戒指,那是和妈妈学工艺品打磨石他自己做的,花纹也是他自己刻得,他给了你。”
沈糯轻声笑,没有回头,声音也轻,“那又怎么样呢?只是不能给你罢了,除了你,谁都能给,并不是我特别,换了别人,今日仍旧会戴在手上。”
说完,也不理宁凉听没听清,就快步出了茶室,外面的风很凛冽,仿佛风里混杂了冰渣,一片片凌迟着空气。
沈糯百无聊赖的晃在大街上,周遭汽笛声,人声,穿梭过耳,留下喧嚣,却留不下痕迹,她攥了下拳,像是要拘住什么般,又缓缓放开。
有些事知道的太晚,和永远不知道一个结果,多的只是知道后的憾恨和悔意。她不再去想,种种地如果,她难以负荷。
放手,说给宁凉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何苦呢,何苦。为难一个情感单薄的人。她如今学会了克制自己期待,不期待自然没有伤害。
谈爱情,算了吧。还是谈离婚比较实际。
她呵呵笑出声,盯住远处立交桥上一晃儿而过的一辆一辆汽车,觉得人生似乎都在一转念间。
人总是自不经意间成长,也是源于是悲苦,也许源于是挫折。
无论那一种,都会带着伤口和疤。
傍晚,沈糯回了家,深冬一月初,天黑的很早,她开了门,屋里一片黑暗,起初以为没人,却见沙发处,一点星光,人影绰绰,看不真切。
随手按亮手边的灯,昏黄的光立时流泻满屋,映出阮析臣坐在沙发上侧影,他手里燃着烟,一动不动,低垂着头,好似沉沉睡着,沈糯走进几步,眼睛看向茶几上的纸。
一份是她早上签好的离婚协议,一份是人工流产手术同意书,她盯着人工流产几个字,感觉伤口又似乎哗啦啦的被撕扯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