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冰凉,“你知道,我一向有些迟钝,这么突然地事情,我措手不及。可我不是伤心,十四岁时,我便想通了一件事,如果真的伤心,不是活在世上哭,而是陪逝去的人一起死,我不敢死,就证明我没有多么伤心不是吗。眼泪是这世界上最没有用的东西。是垃圾,是懦弱孤独的证明。”他恍恍忽忽的摇头,片刻又点头坚定信念一般,“我并不孤独。”
沈糯摇头“不是这样的,阮析臣,你太偏执,事情不应该这么想的。你……”
“沈糯,我真的很累了,明天我要守灵堂,我要睡觉,你也睡吧,我们明天一起过去。”说着他便起身,向屋里走去,沈糯固执的拉住他不撒手,阮析臣太不正常,感情太偏执,思想结了死扣。“你不能这么想,那,那是你妈妈,你,你,怎么……”
他有些不耐烦,眼睛里的光一点点冻结,皱起眉毛,极忍耐的声音,“别说了,好不好,我们早点休息,我很累。”
沈糯不甘心,“阮析臣,你的想法错了,不是体现在乎就得陪着她毁灭,也可以怀念,也可以悲伤,那么多种表达感情的形式,你太极端,不是决绝,就是麻木。你明明有感情,却强迫的全部塞进麻木的表壳里,你不累吗?”
他骤然眯起眼,发狠似的甩开沈糯拉着他的手,神情逐渐混乱,开始胡言乱语,“那你要我怎么样,痛哭倒地,祈求老天把妈妈还给我,别开玩笑了,还是在你面前痛不欲生,体现的脆弱不堪,等着你同情?来满足你那点救世主的慈善的虚荣?别傻了沈糯,我为什么要那么可怜,我想让你觉我可怜时,我可以可怜给你看,现在,我没有心情,我很累,收起你那套所谓的真情吧,我阮析臣,不需要可怜,我演戏给谁看?”
沈糯难以置信,上前一巴掌甩上去,却被他一把握住了手腕,想甩开,却被定定的抓的死紧,气急攻心,抬脚就踢,还愤恨的边踢边骂,“你说什么屁话?你就是可怜,你最可怜,你连你妈妈去世,表达伤心难过都不敢,你连哭都不敢,你个胆小鬼,你悲哀的可怜,收起我那套所谓的真情吧?我偏不,我就是炫耀,我有的,懂的,爱与真情,你阮析臣一辈子都不会懂,你嫉妒,你连付出都畏惧,你个胆小鬼,你明明有感情了,你明明爱着,却缩头缩尾,畏惧伤害?感情淡薄?狗屁!我今天看清你了,你就是一个胆小鬼,你不是男人!”
阮析臣渐渐抓不住沈糯,她扑腾的厉害,反复折腾,渐渐被占了上风,她嘴里的话一下又一下直戳进他心底最深处,最见不得光的一块暗处。一下一下扎的他生疼,恨不能彻底缩成最小的一粒尘埃,隐没在空气里,也不能将任何感情,弱点,痛脚曝光。他惶恐的挣扎在自己的内心里,四面皆是嘲讽,一句一句蜂拥的袭来,他没有地方逃,他惊惧的只想堵上那声音的来源,让世界立刻安静下来。
他伸手捂住她的嘴,却被一口咬住,她一脚踢到他膝盖上,他不敢回手,怕打到她,重心不稳,就被扑到在地上,后脑重重的磕到地面,嗡嗡的疼,迷糊了一阵,一睁眼,便是她盈满眼眶的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滚烫,炙热,落在他冰凉的脸上,烫的他心都跟着颤抖。
她轻轻的声音,带着哭意的嘶哑,“阮析臣,感情有就是有,不会因为你否认而消失,恐惧有就是有,也不会因为你逃避而消失,别再懦弱了,你太可怜了,人不能一生都活在壳子里,真实的自己一生见不得光,你的人生就真的太悲惨。”
阮析臣手抚上额头,挡住了眼睛,眼角干涩,没有泪,不知是不是太久不用,便会失去哭泣的本领,沈糯拉开他的手,“阮析臣,哭不可怜,明明想哭,却哭不出来的人,最可怜。”
他的声音嘶哑的低低传来,轻轻的仿佛一吹就会碎裂,“沈糯,别剖析我,我害怕,真的害怕。我不爱任何人,我不爱她,不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