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着魂火的眼瞳映入这一队人马的身影,顿时咆哮着挥舞起兵器。
“他们?他们是敌人吧?”鹤丸国永拔刀出鞘,做好了战斗准备。
“先前是,很快就不是了。”练红霸没有任何要迎战的举动,银饰也被他按下,他就这么平静的直视着嚎叫着冲过来的溯行军们,张开手臂,宽大的广袖如同鸟的羽翼一样垂落。
“你们已经没有敌对的目标了吧?”夕阳里,孩子的声线显得有些孱弱,却似有火光在他的字句间流淌,“那么,当我击败你们之后,我的敌人就是你们的敌人,我的方向就是你们的方向!我给你们灵力和治疗,这笔生意无论如何都很划算吧?”
溯行军们仍然在咆哮着向前冲刺,看样子丝毫没有听懂他的话语。
练红霸的刀出鞘了,那把鹤丸国永见过几次的大太刀伴随火光一同降临,红龙缠绕在身边,与天边的火烧云交相辉映,最终这些光色统统融入那双赤色瞳眸之中。
鹤丸国永握紧了刀柄,这就是——与溯行军融合的人类!
“给我——烧吧!!!”
丙子椒林从梦中惊醒,外面的天色仍是漆黑一片,约好的黎明交接时间自然没有到。他静静的躺了一会儿,感到灵力联系的彼端传来一阵滚烫,那位任性的主君估计又在胡作非为了。
“椒林,醒着吗?”是七星,隔着拉门,他的身影被外面的烛火映在纸帘上,没有正坐,而是横剑在膝,展开的衣角透出几分道家的仙风道骨。
“啊,醒着。”丙子椒林坐了起来。
“一同守夜的长谷部先生去巡查了,预防天平之甍瓦解部队的夜袭……不到交接的时间,你为什么醒着?”七星问道。
“不是很明显吗?热得睡不着啊。”丙子椒林索性拉开门,十二月的冷风一吹,驱散了些许燥热。
“我总在想,不应该让他上战场的。这个国家的人,把七岁以前的孩子称为‘神之子’,意为随时都会夭折、被鬼神带走的孩子。”
七星笑了笑,“没有鬼神能带走他的,会被杀掉。”
“哈,说的也是。”丙子椒林笑了笑,视线投向夜空,周天星辰浮游。丙子椒林不像七星一样擅长观星,索性直接开口问了。
“星象怎么说?”
“我们是身处历史之中的异物,不可能引起太大范围的天象变化,但是……”七星顿了顿,随即轻声说道,“天狼星的光亮不同寻常——天弓张,天下尽兵。”
丙子椒林再次头疼了起来,他完全可以确定,练红霸在搞事情。
“不必太过担忧,天狼星若是指代红霸,在光芒大盛的时刻,一定说明红霸那边非常顺利。明天的战场上,我们说不定会收到一个惊喜。”
丙子椒林半点不想要这种惊喜,这番折腾下来,他已经了无睡意。再一次认真感受了一番另一端的灵力联系,他让七星先去休息,自己接下了守夜的任务。
“这就要交替了吗?”稍显低沉的音色响起,黑发的孩子已经披挂整齐站在廊下,紫色的瞳眸映入两个溯行军的身影,瞬息之间,他已经从走廊上跳了下来,坐在另一边。
“那么,我也提前接替长谷部好了。”
他是药研藤四郎。
丙子椒林不得不承认,夜晚的环境中,他对短刀这一刀种深感棘手,对方轻盈到近乎无声,夜战之时,往往会爆发出双倍的力量。
“粟田口家的短刀吗?我只是睡不着,你没必要打乱自己的步调。”丙子椒林有些抱歉。
“不,没关系。”药研摇摇头,“大战之前,我也没有多少睡意。”
七星已经无声地离开了,这里只剩下丙子椒林和药研。
丙子椒林不太擅长应付这种严肃的孩子,更何况,付丧神虽然呈现短刀形态,其实已经在时光中颠沛了几百上千年,不能将他们视为一般意义上的小孩子。他们是战士,是剑,这一点与红霸完全不同。
可疑的尴尬在蔓延,就在丙子椒林打算说点什么来缓解的时候,一阵沧桑的乐声突然响起。
“什么啊,原来都没睡……”丙子椒林无奈道。
他们这一行人中,喜爱乐器的只有横刀。横刀尤爱埙,心情抑郁的时候,往往会吹奏一曲,有着七千年历史的乐器发声悲怆苍凉,犹如黄钟大吕,摄人心魂。
“那是……什么乐器?”药研藤四郎突然问道。
“啊,那个是‘埙’,是我们故国独有的乐器。”
药研藤四郎又侧耳倾听一会儿,“感觉有些悲凉。”
“战场的音乐,悲凉也理所当然。”丙子椒林起身,“能拜托你在这里独自呆一会儿吗?我去横刀那边一趟,他应该是在担心红霸。”
药研点头,仍然坐在那里。丙子椒林走回一段路,回头望了一眼,孩子姿态的付丧神始终在黑暗中沉默,身上似乎有着萦绕不去的迷茫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