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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孙权接受调任去许昌,或许还能赶上最盛大的许昌科举。
孙权收拾了家当,带上半个人质,半个引路人贾诩,身边由文臣张昭跟随,武将周瑜率军护送,踏上了北上的大船。
自从知道能回到许昌起,贾诩就时刻挂着灿烂的笑容。他到了江东可没有闲着,即使被孙权派人监视着,贾诩仍然靠着他逆天的智慧收罗到了愿意跟随他的小弟。
这不,江东氏族陆家就上了贾诩的贼船,还派了支撑起陆氏门面的陆逊来跟在他身侧学习。
“先生,相传曹公知人善任,并不在意出身与品德,因此而任命了一些虽有才能却品行不端的做官,此事可是真的?”
“嗯?原来江东这儿是这样传扬主公的么?”贾诩呵呵笑道:“所谓的品行,靠什么来评判?一个人的名声?还是家室地位?”
他见少年人不说话,缓缓道:“显赫的家族也可能培养出纨绔子弟,贫寒的家族也可能出现锐意进取、心怀天下的年轻人,主公任人确实不在乎名声,可科举制之下的官场,看政绩升官的。”
“科举制?”
“你不是要重振陆氏家业吗?不考虑考虑去参加考试?”贾诩哈哈笑了起来:“今时不同往日,举荐给主公的法子可没用了,陆郎有大才,何不科举考试场上挥墨成就一番事业?”
众人听贾诩说起他英明神武、胆识过人的主公,只当他是吹的,待到了北面的豫州,感受到万千学子趋之若燕,纸张笔墨随街可买,茶馆酒楼做赋论策,放知曹操的治下,竟已成了这副盛世光景!
张昭道:“科举制,闻所未闻之制也,破前人旧规,举天下士人为自己门生,曹操的野心可不止是摄政王了。”
周瑜冷冷道:“今天下皆知魏王曹操,无人知帝王,汉之亡,亡于曹操之手倾覆。对改帝改年号,也不过是块遮羞布的距离。”
孙权摇了摇头:“天下之势已不可挽回,无人可应对曹军之锋芒,若吾等退守江东,可联合江之南面的友军,或许能抵挡一二,阻止曹操统一天下。”
而现在,荆州跪了,巴蜀地形复杂,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军队出不来,凉州那儿还在搞内乱,每一个能指望得上的。
荆州之士人,居于安逸环境过久,已经丧事了看天下的眼光。
周瑜也无能为力,只靠江东势力,对上曹操那就是以卵击石。
他前头刚说“天下已无英雄豪杰”,待来到许昌,只看见遍地英雄豪杰,客栈酒楼里随便一捞就能遇上个名士。
许昌城的客栈还特别贵,每一处都寸土寸金,等他们到的时候,都没有空房间了。
贾诩笑呵呵的拿出了自己的官印,带众人住进了附近的驿站。
这驿站是设置给官员与太学生歇息的,距离许昌城门较近,一日距离就可以跨越许昌城内外,左临守卫军军营,右边临城中官道,后边还设置了可以供学子畅谈的会议室,庭院里的风景也不错。
他们住进驿站,只见驿站里已经围着十几个穿着一样颜色一样款式衣服的文人,贾诩指给江东众人看:“那是太学生,他们住在这儿可能是之后会出城去实习,太学里注重实践活动,没一年级都有他们特定的任务,教授出来的可都是善于实政的人物。”
学子们的年纪大约在十七岁左右,一个个青葱少年人,朝气蓬勃,脸上还有着学子的稚气,早熟一些的也已经有了优雅的名士风度。孙权略过几眼,只觉得每一个学子都不简单。
学子们说起时政来并不避讳,这与太学之中的开明风气有关,只从他们谈论的字字珠玑,就可知道曹操在其中花费了多少精力与人力去培养这样一群未来的新鲜血液。
周瑜竖起耳朵听了几句,震惊于许昌城中的学风自由。当权者的治理风格,从其治下的文化风貌就可体现。
冥冥之中有个感觉萦绕在周瑜的心头,不经意地瞥过去一眼,只见其中一位正与同窗激烈辩论的学子抬眸看了他一眼,那浅浅淡淡的一眼,令他心生波澜,升起一种讲不清道不明的预感。
“诸葛亮,我觉得你是在强词夺理,你这样是不对的,如果真照着你的论述,八卦之阵就不存在弱点,世间万物都有弱点,你说话太过绝对,是因为你见识太少!”
那学子听见同窗的激辩,回过头去瞪人,言辞犀利地讽刺道:“司马仲达,你若见识多,就想出法子来破解我这八卦阵,不是我见识少,是你太弱。”
意气风发的少年人顷刻间就斗了起来,这两位在人前明明都很有风度的温雅少年人,只要一凑到一起,必定是天雷勾地火,斗鸡碰斗鸡,争锋相对,政见不合。
其他同窗们都熟悉了这样的架势,就任由他们去争。
贾诩笑眯眯问他们:“你们不去劝劝吗?”
“不用劝,每次斗完他们还会凑到一块儿喝酒。”另一学子回答道:“这时候可不能劝架,不然会被他们的代跑,卷入他们之间的争斗。”
“我们只是凡人,不想参与神仙打架。”
“咦,你们看,有傻瓜去劝架了!”
那个傻瓜,就是好奇许昌太学学子的周瑜。
诸葛亮思维敏捷,言辞犀利,那双嘴皮子翻来覆去从不用重复的语言,他站在一个论点上,那是能翻出花儿来的引经据典来论证自己是对的。
司马懿思路跳脱,狡猾善变,最善于抓住一个人言辞中的漏洞加以抨击,他的若是要论述自己的观点,那必定会先将别人的观点狠狠踩到坭坑里才罢休。
这二人一旦争执起来,论个七天七夜都不一定出结果,谁若是挤在他们之中,那思路就会被两方人带着跑,一会儿被往这边牵扯,一边被往那边拉扯,一左一右两股思维做拔河状,挤在中间的人能有多头大可想而知。
周瑜年长他们六岁,已经是个年轻有人的新星了,绕如他学富五车,都抵不住两个太学生的角力。
还是孙权出言才将人给救下,避免了他被两个学子挤压在中间炮轰。
周瑜心有余悸地被拉回,对孙权说了一句发自肺腑的话:“天下并非没有英雄豪杰,而是他们都到了许昌曹操处。”
他们到时,科举考试已经到了由尚书省进行的“省试”,整个许昌都聚集了各县、各州最优秀考核过来的人才。
对比许昌城中遍地都是金矿,对比寥寥几位重臣的江东,再对比无人可用的荆州,令人不得不感慨曹操属下人才的“富有”。
饶是已经看穿了曹操“野心”的周瑜,也不得不承认,科举制可以摒弃氏族利益倾轧,最大限度地为朝廷网罗到更多地方上的人才。能想出这样的制度并破除众议进行实行,曹操就已经成了天下士人心中敬仰的神人。
曹操对孙权来许昌做京官表达了热烈欢迎,还未江东众人接风洗尘,将养胖了一圈的孙策放回来给他们团聚,笑呵呵地表示许昌这地方人杰地灵,以后常欢迎孙策回来玩。
已经联系上人协助他逃跑的孙策,一见弟弟来了许昌,颤抖着手指了他们片刻,气得翻白眼当场去世。
他费劲千辛万苦要跑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什么啊?!
被曹操抓走了那么久,孙策并不憔悴,反而因为伙食太好而圆润了不少。
周瑜看见孙策差点没认出他来,那眼神令孙策更为悲愤。
尽管每天都锻炼,可曹操坏的很,将他关在一个小地方,他不能撒开腿去跑,兵器也被没收了,只能打拳。每天还送那么多食材,光吃少动能不胖吗?
曹操笑呵呵地说道:“江东愿意归附朝廷,是天下人的幸事。”
曹操表示,有了孙权在朝堂任职,孙策可以回老家啦!
至于帮助孙策逃跑的人,也许现在近卫军已经敲响了他们的家门,将人拘进牢里了吧!
这一夜,许昌的牢门塞满了反曹之人,近卫军行走在夜色笼罩的街道中,按照名单破开一家家大门。月亮照亮凄厉的夜晚,城池之中凡是听到消息的人人自危,百姓家门紧闭,不敢轻易开门。
消息传到皇宫,帝王刘协连夜惊坐而起,伏皇后跪在御前,急切道:“陛下,魏王二子曹宏正再率一队人靠近这里,禁军都已经被曹贼所控制,他们想要陛下的性命啊!陛下,快逃吧!”
逼宫!曹宏带着人来逼宫了!
青年帝王起身穿上龙袍,走下台阶,来到伏皇后面前,叹息道:“不必再说了。”
伏皇后低声哭泣道:“臣妾的父亲不愿帮助我等,臣妾只能为陛下联系到部分旧臣,臣妾无能为力,帮不到陛下了。”
“曹操若要称帝,也是逼迫朕禅位让贤,而非杀死朕,”刘协低声道:“赌这一把,既输个彻底,也无性命之忧,你起来吧,随朕去迎魏王之子。”
伏皇后悲痛万分:“陛下打算放弃了吗?大汉,大汉江山真就要亡了啊!”
“莫哭了,”刘协抹去皇后的眼泪,将她扶起来。少年时至今日,皇后十余年的陪伴度过最艰难的岁月,感情到底是不一样的。
“朕不会死,朕也不会让你死,大汉早就亡了,你也该看清了。”
伏皇后最后的挣扎是在刘协默许下完成的,结果与他所料一样,螳臂挡车的惨烈。
刘协看得透彻,他能够肯定,曹操没有要杀他的心。只要曹操还活着,他们就能活。
反之,若曹□□了,其子继承,他与皇后还能不能活命就不一定了。
“魏王第二子是荀尚书的弟子吧!”刘协询问道:“魏王是打算越过长子,将次子培养成继任人了。可能以后朕要禅让皇位的,就是这曹宏了吧!”
“陛下!”
殿门从外头缓缓打开,禁卫军冲入其中控制住了殿堂内的众人,他们侍立于两边,恭迎主事者的到来。
夜色中,一盏灯笼从外头缓缓飘来,先是露出一双白皙的手,再是他的锦靴与衣摆,待那人完全走入殿内,露出其真面目,做好心理准备冷静应对的帝王瞬间拽紧伏皇后的手,倒吸一口凉气。
像,实在太像了,与他印象中父皇的脸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