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我们是对门邻居,你总是喜欢来我家蹭吃蹭喝,”他似乎是在回忆:“就因为来我家喝了那么多牛奶,所以才长这么高吧。”
诚然,祈愿身高一米七,货真价实的长腿妹子,在溪城的女性海拔里可以算是鹤立鸡群。
“我是脸皮这么厚的人吗?你肯定又在骗我,”她嘟囔着:“我爸妈很高,所以我才会长这么高……”
他忽然收紧了手:“你爸妈?你想起什么了?”
“嗯?”祈愿有些困倦的打了个哈欠,自己都十分疑惑:“咦,我说什么了,爸妈很高?我怎么会这样说呢?”
“可能是因为你潜意识里还记得你父母的信息,”他说:“医生从没说过你是永久性失忆。”
“这么说我还有可能想起来以前的事情?”
斯绪点点头。
是的,从她在医院里醒来以后,医生就说过,这种暂时性的因为脑震荡而产生的记忆缺失并不是不可逆的,患者有可能因为相关事务的刺激和家人刻意的引导慢慢记起来,但这过程需要时间,更需要耐心。
祈愿闭了闭眼睛,声音变得又轻又虚:“等我想起来,你就没办法总是骗我欺负我了。”
她上唇微微翘着,仍有少女的娇羞和委屈,他用指尖碰了碰,又收回了。
他有时候觉她想不起来也挺好的,这样的日子他并没有厌倦,三年过去了,甚至想要过更久。
可能这是属于她的力量,弱小却很踏实。
办公室的装修简洁,只用蓝白灰三种色彩,却叫人觉得颇为明快,快要到午休的时间,大家手上的事情都放了放,准备出去午餐。
靳屿臣低着头听见敲门的声音,直接说:“进来。”
秘书alisa踩着高跟鞋抱着一堆文件走到他面前,“老板,这些需要签字。”
“谢谢,放在这里我等下签。你去吃饭吧,哦,对,回来帮我带一份招牌套餐加美式。”
alisa点头,似乎早就习惯他整日埋在书桌前的身影:“知道了,那我先走了?”
“去吧。”
靳屿臣忙完一番,才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身体,他的窗户正对着对面的商业街,今天的阳光很不错,人流攒动,如果要比喻,倒是有点像欣欣向荣的股市。
他觉得口渴,拿着杯子却发现办公室里的饮水机空了,alisa已经离开,他便去了大家通用的茶水间。
他在桌子上看到了红茶,拆了一包等水开,没有拿手机,百无聊赖之际拿起了饮水机旁别人翻看了一半的杂志。
很人文风的图文杂志,《t-摄影》,他翻了两页,就看到了好几张浅色调的照片,四角亭,等待绽放的莲花池,还有微微的雪花落在台阶上。
这原本也没什么特别的,可他的目光却无法移开,这熟悉的感觉,光影之间的操纵,都让人无法不被吸引。
他将图片和文章看了几遍,在小角落看到了署名:only
他把杂志拿走了。
祈愿惊觉今天是他说了要一起吃饭的日子,虽然她一点对此一点都没有期待和热情,可是想想自己似乎也好久没有出去下馆子了,嘴巴有点馋。
她站到镜子面前,看了看眼下已经冒出来的青色,熬夜使人加速老化,这话一点都没错。
她爱美,所以绝不容许自己以这样的面貌出现在外头,现在时间两点钟,她还来得及。
洗个澡,然后在壮壮的注视下挑选衣服,化妆。
一切就绪后,才四点钟,提前半小时完成任务,或许只有在打扮自己的时候她才会效率直线提升了。
其实她没弄明白斯绪究竟是为什么要请她吃饭,但他这人做事一向不会告诉别人理由,要她去猜,她又懒得猜。
反正东西好吃就行。
本着这样的心态,她在餐桌上大快朵颐,跟男人几乎没有任何眼神和言语上的交流。
终于,斯绪忍不住敲了敲桌子,她抬头:“?”
“不知道的还以为平时在家里饿着你了。”他看着她,有些无奈。
祈愿暗自腹诽,我吃的多你嫌我吃相难看,吃的少又觉得我不给面子,我究竟怎么做你才满意?
她咽下一口菜:“吃的多点证明我对菜色很满意。”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斯绪没理会她的话,径直的问她。
祈愿语塞,在心中疯狂搜索,但是很遗憾,她的脑子压根想不出几天年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于是笑笑道:“世界和平日?”
他望着她:“结婚纪念日。”
她手中的叉子忽然一滑,在餐盘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才听见他又说:“骗你的。”
吃完饭从店里出来,外头的天已经全黑了,斯绪没有带她去地库取车,而是沿着湖边散步。
祈愿没有表示异议,她还在思考今天究竟是不是结婚纪念日。
斯绪走在前头,他身上只一件衬衫,被湖边的风吹起了衣服的下摆,他的长相其实很显年轻,能嫁给他,好多人都说是她赚了。
如果她告诉别人她要离婚,他们是不是会骂自己是个疯子?
她凝视着斯绪的背影,直觉他现在的心情并不太好,不过没有关系,以后他可以找一个任何纪念日都很甜蜜的妻子,他们一定会很幸福的。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他的脚步突然停下来,转过身,“过来。”
祈愿跟上去:“干嘛?”
他搂住她的肩膀,“穿成这样你就不冷?”
她低头看自己,针织衫加长裙,一副踏青的模样,晚上的温度又不比白天,确实有点冷。
“我又不知道会来湖边散步。”她一边说着一边推了推他的手。
“祈愿,我不知道你在别扭些什么,”他停下,终于说:“你可不可以不要再闹脾气了?你这样我很累。”
祈愿愣了愣,然后才明白过来他这是在指责她无理取闹,“我也很累啊,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想不起来,我不累吗!?”
她话音刚落,就迅速垂下头,空气中有一条水线滑落,滴在了她的脚底下。
他一下子就没办法了,“你哭什么。”
祈愿抬手擦了擦眼角,咬着唇说:“我没哭。”
他走过去,粗粝的指腹不容抗拒的擦过她的脸颊,将那水印抹去,“怎么说说你就要哭,我看你不是挺横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