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这兰悦应该许久不曾出来了吧?”
兰草点头:“从前我小的时候总做梦梦见姑姑,还以为是真的做梦,直到叶姐姐来了,我才知道那是姑姑借着我的身体出现,可是这几年我做梦的间隔确实越来越长了。”
兰珩道:“你不用担心,其实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消失的,不过为了安稳起见,我帮你配上几幅药,你服用了过后,就能压制住她。”
兰草松了口气。
叶凌道:“那我暂时把他们交给你了,兰草是我的妹妹,小五和石头我也是当弟弟看待的。”
兰珩知道叶凌这是在警告他,他又哪里会对这三个小孩做什么,更别说其中一个还是他兰家的人了。
而且叶凌和樊洛也是认识的,樊洛对人冷淡,身份神秘,却是把叶凌护得紧紧的,他也不敢造次。
这一顿石头和小五吃的肚皮滚圆。
石头倒是高兴兰草终于能回兰家了,兰草却是担心石头,但叶凌的话说得有道理,石头的身份太特殊了,在不知道兰家的情况之前,是一点也不能暴露。
而小五则是别扭了一路,直到叶凌都要进屋休息了,他才凶巴巴的问道:“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把我当成弟弟,你怎么胡乱骗人?”
叶凌失笑:“我不那么说,还要怎么说?”
石头别过脸去:“我知道你没把我当弟弟。”
叶凌揉了揉他的脑袋:“我也知道你不是个坏心眼的孩子,既然碰上了就是有缘,我也愿意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护着你。”
或许是年岁渐长的原因,对待敌人时叶凌不会留手,但对其他人,她愿意多付出一些善意。
她总想,如果没有刘淑的善意,没有王子真的善意,没有师尊和师兄的善意,还有许许多多帮助过她的人的善意,她此刻也不会站在这里。
如果她给小五一份善意,就能让他以后过的更好一些,她也不会吝啬。
这一刻,叶凌似乎听到了藏在体内的那枚画卷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撕裂声。
一股无形之气从画卷里升起,直冲叶凌的识海。
金色识海掀起了巨浪,巨浪里,竟是有一滴金色的圆珠滴溜溜的升了起来。
这是?!
叶凌惊讶地内视自己的识海。
那枚珠子刚一出现,就朝着旁边的拓本涌去。
一闪而过后,圆珠没入了拓本,而拓本上还残留着的血迹,也因此消失了一滴。
小五见叶凌怔愣了片刻,扯了扯她的袖子,红着脸快速道:“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有求你!”
叶凌笑着道:“好。”
小五似乎还有话想说,不过还是憋住了。
“等我长大了,我也保护你!”他扔下一句话之后就跑回了屋子里。
隔壁的石头露出一个脑袋,腼腆的笑着道:“小五哥哥就是这样的,看起来凶巴巴的,不过是个好人。”
确实是个好孩子,这一年的时间,在没有她和兰草的情况下,小五还把石头给养胖了一圈。
“我知道,石头也是个好孩子,晚安。”叶凌道。
“晚安。”石头笑了笑,回到了自己的被窝去。
叶凌眼里含笑,能在这里碰上他们三个,真是太好了。
不然她心里总想着王辰远,或许根本没有办法静下来。
只是刚刚从识海里出现的那枚珠子究竟是什么?又为什么能消除拓本上的血迹?
第二日,叶凌告别了三人之后,重新回到了山壁之前。
这一坐又是半年。
在叶凌的世界里,不再是之前看到的那般单调的清浊两气,而是多了一轮曜日,几颗星辰,一条江河,一轮阴阳鱼,一个金色的网兜。
这就是她体内的画卷。
只不过此刻,画卷上还多了一个背影。
那个背影却不是山壁上的人,而是她自己。
她一只手拿剑,正是要回过头来的模样,仔细一看,便是当年秦思虞画在竹居的那幅画。
不同于秦思虞的画中人,这个背影却是时而凝实,时而恍惚,仿佛下一刻就会回过头来,又仿佛永远都只会立在原地。
时间和空间的不断变化,在她的身上似乎极为明显。
叶凌醒了过来,吐出一口浊气。
再次看向山壁,这山壁上所刻下的道,以她现在的修为,根本领悟不到。
反而是待的时间越久,越明白自己的浅薄。
或许到了掌道,真正的掌握一道之后,才有可能理解这山壁上背影所刻之道的百分之一吧。
叶凌站起身来,时间不多了,还有一年半,兰家的人就会来接兰珩。
不管是到青霄去救王辰远,或者是向秦家的人打听当年秦思虞身死的真相,她都必须在一年半后跟着兰珩离开。
既然无法理解山壁上刻着的道,那就只能用她自己的道了。
叶凌的手指如剑,迅速的在山壁上写下了两个字。
光芒冲天而起,其他人纷纷抬起头来。
山壁被一片光雾所笼罩,只能看见叶凌的背影。
而在她的身后,隐约有一副画卷正在展开。
一股极为玄妙的力量从画卷中升起,最终凝聚到了叶凌的指尖。
那本来已经要消失了的“叶凌”两字,在这股力量之下,仿佛又被人重新给按进了山壁里。
巨大的斥力从山壁处传来,叶凌一咬舌尖,吐出一口精血,右脚一用力,深深的踏进了青石板中。
她此刻不能后退,一后退便是前功尽弃了。
指尖的光芒化作金色银河,嵌入了“叶凌”两字的每一道笔画之中。
山巅之人坐在窗户上,乱糟糟的头发遮住了大半边脸,他嘴里哼着小曲,一只手搭在脚曲着的膝盖上,不停的打着节拍,另一只手拿着一个酒葫芦,每当唱完一句就灌自己一口。
“好歌,好酒,再加上那下面的美人儿,不错不错。”他哈哈大笑道,“总算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我还以为下面那群废物会让我再等数百年。”
他喝了口酒,一把扔掉酒壶,整个人一跃而起,“不行,等不及了,那美人儿若是不行,我就去帮她一把!”
叶凌体内的九霄之力翻滚沸腾着,身后的画卷越来越凝实,尤其是画里的那轮曜日,其上之光堪比真的太阳之光,刺目的让人不敢直视。
叶凌深深吸了口气,画卷猛的缩小,变作一道流光,飞入了她的体内,下一刻,她身上所有的力量一涌而出,从指尖轰然而下。
时隐时现的“叶凌”两字,总算在山壁上留下了痕迹。
也正是这时,那披头散发的男子跃到了叶凌身后。
其他人本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叶凌,此刻被那男子吓了一跳,纷纷后退。
有待的久的人更是捂住了嘴巴,惶恐的看向男子。
粗布衣裳的男子对着做人做了一个“嘘”的姿势,转身看向已经散去了光芒的山壁。
两个名字一左一右,一深一浅,刻在了背影的旁边。
“叶凌吗?”男子以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道,“真是一个锋芒毕露的名字。”
叶凌也终于看清楚了她名字左边的三个字。
“项辰州。”
她转过身,便见身后那个高大的男子对她咧开了嘴,露出雪白的牙齿:“我就是项辰州,终于等到你了。”
十分钟之后,项辰州和叶凌同坐在渡人山的山巅之上。
这里只有一间破破烂烂的房子,房里除了破破烂烂的床之外,便是破破烂烂的桌椅了。
项辰州在袖子里掏啊掏,掏出了一个葫芦,扔给叶凌:“这酒可剩的不多了,只能分你一壶,喝完可就没了。”
叶凌把葫芦收了起来,尽管没有打开盖子,她也能闻到里面醉人的酒香。
她道:“你说你一直在等我?”
项辰州咧嘴一笑:“我在这地方待的无聊啊,无聊到只能日日以睡觉来度日,简直苦不堪言,就等着你来呢。”
他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叶凌却不敢掉以轻心,因为眼前的这个人,修为绝对是在掌道之上。
“哦?你不是还有酒喝吗?”叶凌反问道。
项辰州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没错,我还有酒。”
他眼里精光一闪:“不过这酒也要喝完了,也是我该离开的时候了。”
“什么意思?”叶凌问道。
项辰州问叶凌道:“你到这里来,是为了那底下的山壁,还是为了这山巅的夺时果?或者是为了这渡人山里镇压着的人?”
“镇压的人?”叶凌皱眉。
项辰州一见就明白了:“看来你不是为了第三者而来,不过很可惜,你既然把名字刻在了山壁之上,那么你就不得不守在这里做个看门的了。”
项辰州的话叶凌一句也听不懂,但下意识的却是立刻站了起来。
“想走?”项辰州挑眉。
叶凌道:“你都说让我做看门的了,难道我还真留在这里给你看门?”
相思剑猛然出鞘,却是硬生生的停在了半空。
并不是叶凌无法送出这一剑,而是这一剑的剑芒消失在了波动的空间里。
“嘿嘿。”项辰州道,“我听你名字,再观你面相,就知道你是个硬茬,不过再硬,在我这里,你都得听我的。”
他站起身来,时空在他走动间也跟着模糊了起来。
“你不是想要知道什么叫做守门的吗?我带你去看看,你就知道了。”
项辰州抓着动弹不得的叶凌,顷刻间天旋地转,眼前便从破烂的屋子变成了阴冷的山洞。
“喏。”项辰州指着前面长长的锁链道,“锁链的尽头,就是这座山乃至于这片森林想要锁住的东西,这渡人渡人,渡的可不是我们,而是他。”
水一滴一滴从石壁上落下,阴冷,潮湿,就是叶凌对这个山洞所有的印象。
她问道:“锁着的是谁?为什么要有守门的人?”
“山壁上的背影,画的就是他。”项辰州道。
叶凌瞳孔一缩:“就是他?!”
“没错,要锁住他,光用锁链还不够,光用大阵还不够,最有用的,就是那山壁上刻下的他的背影。”
“那个背影里,有他一半的修为和灵魄。”
“所以所谓的突破和悟道,不过是观他的道而已。”
“一旦你的名字刻在了山壁之上,你就会成为这座渡人山的守门人,专门守着这个被锁了万年有余的人。”
“当然,等着第三个人把名字刻上去,你就可以走了。”
项辰州突然凑到了叶凌的面前:“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
叶凌面无表情道:“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你的一面之词。”
项辰州摊手道:“你如果不信,可以试试看,自己能不能离开这座渡人山,按照我这么多年的经验,最多走到山壁处,你就会被重新扯回来。”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哪个那么缺德,想出了这种主意来坑害我们这些有为青年,你说下面的那些饭桶,天天没事,不让他们来守着,偏偏要让我们这些一秒值千金的人在这里浪费时间,作孽,作孽啊!”
叶凌没有贸然的进入山洞的深处,她道:“要怎么离开这里?我有件事情得去问清楚。”
项辰州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道:“你只要想着出去就能出去了,不过仅限于这座山的范围而已。”
下一刻,叶凌就出现在了樊洛的屋子前。
“我就知道你要来找我。”樊洛道。
叶凌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渡人山里面,压着的是什么人?!”
樊洛摇头道:“我不知道。”
叶凌道:“我的任务不是拿下那个夺时果,对吧?!”
樊洛道:“在这之前是,在今日之后,不是。”
叶凌已经有些压抑不住怒气了:“直说吧。”
樊洛道:“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并没有骗你。”
“之前我也奇怪过,主人的第二场试炼怎么会这么简单,你恐怕不知道,只要通过了这第二场试炼,你就算的上是我们的小主人了。”
“我听青龙说了,你想要去青霄救你外公,是不是?”
叶凌点头:“是,所以呢?”
“凭你一个人,就算你是掌道,你也不可能闯进鬼族把你外公就出来的,但你若是我们的小主人了,那就不同了。”
“别说是救你外公了,你想要屠杀鬼族,也不是没有办法。”
叶凌冷静了下来:“你们主人究竟是谁?”
樊洛道:“以我的身份,怎么可能知道主人是谁,但这山中之人,便是被主人囚禁在此处的,被囚禁之前,他也是九霄赫赫有名的大能。”
“你真正的第二场试炼,就是在百年之内,要么杀了他,要么让锁住他的锁链彻底断开。”
“你的意思是说?放了他或者杀了他?”
“没错。”樊洛道,“放了他,或者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