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手掌长的小白条,就着河水开始宰杀,一边动手还一边咽口水,确认了,就是饿的。
小白条就是鲫鱼,刺多肉少,根本切不出来,朱厚照见状出声了:“我跟你们换,我这里有肉脯,多大的肉脯换多大的鱼。”
那几个孩童眼里放光,不敢置信:“可这样你很亏。”
朱厚照露齿笑:“不亏,我还赚了,很久没吃鲫鱼汤了,就在这煮,煮好了我还分你们一碗,你们这吃白条的办法不对。”
三美跟了过来,吴落雁已经红了眼,拿出一袋肉脯递了过来,朱厚照没接手,而是冲那几个孩童道:“接着啊。”
孩童们怯怯地接过袋子,打开一看,眼里放青光,一人抓一条就啃了起来。
让钱安拿来锅,点燃了一堆柴木,再用一块猪油渣刮锅,朱厚照就幕天席地当起了大厨,煎起鲫鱼来。
直到两面焦黄,再放入水,摘了此河边长的野紫苏扔进去,加上盐,一锅奶白喷香的鲫鱼汤就好了。
这时吴杰已经查验过了,从朱厚照摘野紫苏开始他就不再吭声。
朱厚照还要卖广告:“紫苏,开胃,理气,春日的紫苏鲫鱼汤不但味道好,还补气怯邪,大家都来一碗。”
香气扑鼻时已经有一群人围了上来,当然,仅限于能在朱厚照面前混熟的人。
满满一大锅呢,足够。
张敷华寻了过来,也分到了一碗鲫鱼汤。
他跟着朱厚照的车驾去漕运衙门上任,随王守仁到了东便门外。
飘出幽香的鲫鱼汤还没喝上,张敷华的嘴就被朱厚照堵住了:“听说三里河贪鄙案就是介轩先生查的,为什么不顺势让父皇将三里河修通呢,介轩先生查案,当然就清楚里面的底细,这条河修通了有多大的好处估计先生也看得到。”
还让不让人张嘴了?张敷华嘴里发苦,碗里的鱼汤也不香了。
等了良久,张敷华才想明白了该怎么出声:“那时同年曾鉴跟老臣说北地的水运糜费无数,修好了反而方便了这些人贪污,好处也落不到朝廷身上。”
朱厚照点头:“曾鉴是桂阳人,到安福也不远,算半个老乡,也合理,可李师傅这个既是南人也是北人的同年怎么说?”
又指着那几个正就着鲫鱼狼吞虎咽的孩童:“这些百姓们又怎么说,拨一毛以利天下,却不愿拨,这根毛还不是自己身上的,好处也落不到自己身上。”
朱厚照盯着张敷华:“有共同的利益,叩阙,结党,拒政做得很顺手啊,自己没好处,明明可以做的事情却不做,朝政这条鱼,我看比这鲫鱼肉还难切。”
张敷华手里的鲫鱼汤都撒了,哐叽跪地:“老臣有负圣恩,有愧黎民。”
朱厚照是故意敲打他的,要署理漕运改革,如果脑子里的门户之见不放开做不好。
但他也不想寒了张敷华的心,将之硬生生扶起,又将自己那碗递了过去:“希望由你来主持切鱼分胙,满天下的老百姓都能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