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动不动。
四周还有一些零星的水草飘荡在里面。
瘦猴儿只是瞅了一眼,就看出水中的鱼儿是一条鲶鱼,几根长长的胡须在水中不时摆动一下,让人判断出不是死物。
他不动声色的拾起地上的盖子,又给小心的盖了回去。
若是在水塘中发现这么大一条鲶鱼,恐怕会让他提心吊胆一番,担心是水莽鬼变化出来的。
只是这水缸……到目前为止,还没听说有人会淹死在水缸中。
断然不会是水莽鬼变化出来的。
几人又在原地等了片刻。
四周依旧静悄悄一片,再也听不到任何响动。
曹雄松了一口气后,将朴刀收了回去。
借着收刀的当口,又悄悄摸了摸搁在怀中的那腚银元宝,心中想着这件事完了后,给这两人各分一两碎银子得了。
表现的如此怂包,就算是只分五钱银子他们,料想也蹦不出半个屁来。
剩下的大头,自然归他了。
经过这一处插曲后,后面到没有出现什么异常,曹雄顺利的摸到了厂房前。
在厂房和水缸之间,还有一处台阶和四五米的距离。
曹雄让两人躲在身后不要动,三步并作两步,步伐轻快的迈了上去,随后躲在一扇窗口前,借着窗口敞开的缝隙,就这么朝里面憋了一眼。
灯火通明的厂房中,摆满了纺织机。
每一台纺织机前,都坐满了人,有男有女,看服饰多是这附近的村民。
只是……以曹雄多年的衙役经验看,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这些人面无表情,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手上的动作,好像一个无半点生机的死人。
曹雄只是瞅了一眼,很快收回了视线。
他强压着内心的惊讶,正要转过身时,突然眼皮子跳一跳,右手噌的一下拔出了腰间的朴刀。
不知何时,身后出现了几个人。
领头一人,穿着管家的服饰,其他人自觉地落后几步,都是一副仆从模样,就这么一声不响的盯着他。
曹雄的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暴露了?”
他脑海中飞快的闪过一个念头,嘴上仍是一副倔强的语气,多年来的衙役生涯,给了他一些胆气。
“我们是县衙的人,你想怎样?”
“县衙的人?”
领头的管事微微诧异了片刻,没想到会在自家院中遇到县衙的衙役。
他冷着脸打量了曹雄两眼,在他手中的朴刀和身上的服装上悄悄滑过,一下子判断出了几人的身份。
随后张嘴吐出来一句阴森森的话语,“既然是县衙的人,为何会半夜三更入室为贼,倒要好好招待一番了。”
随后手一挥,后面几人凶猛的向曹雄扑去。
曹雄挥舞着朴刀勉力招架,几个回合后,就被这些仆从扑倒在地,连藏在水缸后的两名同伴也被逮了出来。
三人如同拔了毛的小母鸡一般,一动不动的被人架在前院中的空地上。
奇怪的是,就算院中弄出如此大的动静,那厂房中的工人仍然一丝不苟的在工作,也没有趁机偷懒,出来看一看热闹。
曹雄涨红了脸,仍在一边叫骂道:“你们胆敢殴打县衙的人,不怕被抄家灭族吗?”
跟随曹雄一起过来的两人,此刻却没有曹雄一般的胆气,只是不断狡辩道:“我们只是进来看一眼,并没有偷任何东西,还请管事的将我们放了。”
这两人早软条条的趴在一边。
就好像偷家窃物的贼,被主人带了个正着。
虽是在辩解,语气中却没有半点硬气。
管家冷着眼瞥了三人一下,突然裂了裂嘴,就这么立在原地拍了拍双手,发出一阵啪啪啪的掌声。
这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说不出的突兀和荒诞。
更荒诞的是,就在曹雄猜测他们会被如何处置时,四周又陆陆续续的发出了一阵木板挪动水缸的声音。
只是这声音,和先前的零星点点比较起来,就显得吵闹了许多。
借着天上投下来的惨白月光,接下来发现的一幕,直让曹雄和另外两名被抓住的劳力头皮发麻。
原本摆在前院中一动不动的水缸,此刻仿佛受到了召唤一般,竟一个个挪开了头顶的木板。
前院中不时响起参差不齐的水缸盖落地声音。
水缸中,甚至冒出了一声阴冷冷的人声。
“徐管家,这次总该轮到我了吧?”
前院中的徐管家和几名奴仆,好似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见怪不怪。
“徐老三,你十年之期还剩9个月,上次已让大师帮你看过,你魂力也还充足,急什么?”
那被称作徐老师的水缸中,又冒出一丝不甘的声音,继续愤愤不平的叫嚣道:“我祖祖辈辈是你们徐家的佃户,就连死了,也为你们徐家打工,只剩最后9个月了,通融一下又如何?”
徐管家立在前院中间,不急不缓的就这么和水缸中的声音争辩起来,将曹雄等三人视作无物般。
此刻的三人,只是听了听这声音,瞬间想起先前在水缸中看到的一条半米长的鲶鱼,早绷紧了身子不断地挣扎,心中充满了寒意。
曹雄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他大声的争辩道:“我们是县衙的人,背后站着知县大老爷,你们狗胆包天,还不将我们放下来。”
“知县大人……呵呵……”
徐管家趁机结束了同水缸中的争辩,转过头冷冷的望了望曹雄,又发出一股渗人的笑声,“你在县衙当差,不会不知道每年那1000多两的孝敬银子吧?”
“是又如何?若被县衙知道了,你们如此对待我等,定会大军压境,将你们徐家抄家灭族。”
“哈哈……”
徐管家阴森森的又笑了几声,“你一过河小卒子,怎会知道徐员外与县衙众官人达成的协议?”
“每年的1000两银子,哪是什么孝敬钱,分明是卖命钱和封口费,买的就是尔等狗奴才的命……还不快将这几人的嘴被堵上,免得在一边刮躁。”
这一声是对着院中的仆从说的。
徐管家话刚落,就有仆从不知从哪掏出了几根绳索和破布头,将几人绑得严严实实,又将嘴给堵上。
只剩下几人,仿佛砧板上的鱼儿一般,在前院的空地上不停的挣扎。
被堵的口鼻中不断发出呜呜呜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