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讨厌的,只是陈玉宝的话,只论事不论人。
以前,这些伤心话,这些否定无音师太武功的话,从那个男人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无音师太也照样没有恨他半分,纵是划伤了她的脸颊,无音师太也没有恨过他。
无音师太甚至从来没有想过要杀掉他,至于海棠杀人,那也只不过是海棠一厢情愿。
但是无音师太真的很讨厌别人对她说这些讨厌的话,这是无音师太最避讳的。
她真的不是自大狂妄,可这天下无人相信。
就像无音师太之前所说,她不想见到世人,她不想听到世人议论她的面容,她更不想见到世人嘲笑她是如何个丑陋的丑陋嘴脸。
她不能忍受了嘲笑,她受不了,她躲在这处山洞,一躲就是十多年不见世人。
躲起来是做不成天下第一的,可成了天下第一纵然快乐,纵然是心得意满,她却又不愿见世人。
她说不上来自己真正的恨过谁,恨过那些背后说她长得丑的尼姑们吗?
好像也没有。
虽然她将她们全寺上下一个不留,全部都杀死,但她似乎也没有恨过。
她说不清自己恨没恨过,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如果说她恨过,可她又能看得开,可说她没有恨过,她又的确杀死过人。
其实她恨的,从来不是人,是嘴脸。
其实她讨厌过的,也从来不是那些嘲讽她长得丑的人,而是,他们说的话。
是这些,让她看不下去,听不下去,不能忍受,最后杀死了那些尼姑。
她不愿见世人。
世人都是这个样子,难道不是吗?
陈玉宝刚刚看见自己,就知道自己虽然是武功高强却肯定不会是天下第一,这又是究竟为什么?凭什么?
她想得明白,可又想不明白,所以说她还是没有悟明白。
无音师太看待这个世界,一直抱有的一个想法就是,在这个世界上,似乎所有的人,在看待那些长得丑的人时,当然这其中就包括无音师太自己,似乎这些世人都理所应当的以为,一个人从生下来起,长得丑,就都应该是低声下气一辈子的,一生平庸才对,似乎长得丑了一些,就是万般皆罪。
再有本事,却总是被人以貌取人,这让无音师太很烦,很难受,受不了,所以直到有一天晚上,无音师太来到这里,画地为牢,躲了起来。
可自己真的是天下第一!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无音师太好想世人都能这样子对她,而不是以貌取人,有眼不识泰山。
咚的一声,无音师太摔倒在地。
陈玉宝刚要过去将她扶起,可无音师太又猛地站起身来,然后,无音师太继续摇晃着自己的身子跟喝醉了酒一般,往前行去。
一息之间,无音师太竟不见了。
陈玉宝和孟文琪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无音师太突然在一瞬间就在原地消失不见了,二人四目讶异相对,然后跑了过去。
可是这非山上寻遍,却就是找不到无音师太的人了。
陈玉宝和孟文琪循着无音师太的脚步爬上非山之巅,却依然没有人影,四眼望去,陈玉宝和孟文琪虽然找不到无音师太的身影,不过陈玉宝却看到了在非山上,那些自己杀死的蝮虫的尸体和附近的一些玄火书院松溪院的弟子同门的尸体,他们都是陈玉宝的师兄。
又细细分辨,非山上有一股人流,看样子肯定不是松溪院金塘师兄他们,因为陈玉宝是知道的,金塘师兄他们的速度,按照这个时间,是到不了这里的。
但是陈玉宝还是看不清他们是谁,于是陈玉宝抬眼看向四周,陈玉宝和孟文琪一起站在非山之巅,眼观浮玉山和鹿吴山,还有两座不能算太大,但是却也不算小的湖泊。
到处都是零零落落的弟子尸体。
鹿吴山上的一些树木是血红色的,那是陈玉宝不久前在鹿吴山上,与松溪院和漫漫院的师兄们一起斩杀朱彘、豪彘、蛊雕野兽群,留下的血迹。
鹿吴山间,依稀可辨几具倒在林间四处的尸体。
这一次来了蛇岛以后,陈玉宝还没有到过浮玉山上,陈玉宝还记得和司空绮,当然还有林木木,三个人一起对付绿毛怪的场景。
非山之巅高耸,浮玉山上也依稀可见玄火书院的弟子身影。
陈玉宝看清楚了,眼前非山上的人是修远坪的弟子,因为带头之人陈玉宝认得,是修远坪的弟子七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