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看不得美人儿难过,不过是几道指甲印子,划就划了吧。我又不舍的打了她,又不忍心休了她,除了忍熬着还能怎地。”
崔燮虽然觉得养外室不对,但对他逆来顺受的态度倒也有些佩服,不由地拱拱手说:“王兄好修养。只是王兄的令正已知道了这院子里的乾坤,以后这边恐怕也难得清静了。在下这书斋却还要再开,只能请王兄多考虑一下将来该怎么安排那位……姑娘。”
王项祯不知是被打的还是吵架时喊的沙哑的嗓子答道:“嗳,回头再说吧,月姐的事我一时想不好怎么办,还得从长计议。不过崔兄弟,哥哥我有件事求你——”
崔燮抬眼看着他,无声表示出疑问。
王项祯被那双眼晃了一下神,停了半拍才想起呼吸来,低下头干笑着说:“请崔兄弟在哥哥这张脸长好之前先别回这书斋了。月姐这妇人有些水性,有你这般风流年少的人物在前头出入,我怕那书院二门不太牢靠,锁不住别人的脚。”
崔燮点点头,平和地答应了:“王兄的内眷在后面住着,我自然要避嫌。这书店平日里有掌柜看管,无事我也不会多来。”
王项祯嘴唇微动,叫嘴角那道伤拉扯得脸庞有些扭曲,按着脸笑道:“我不会让崔兄弟白吃亏,回头我带你去三间房江妈妈家,她家的……”
他一扬脸,目光扫到崔燮干净的脸庞和眼神,自己便把后面的话吞了,轻咳一声说:“回头为兄送你一匹小马吧。义士还需良马配,你骑马挎剑应该也挺好……挺好的。”
一匹马少说要十两银子,真是良马的话上百两也买不下来,这礼可不能轻收。崔燮连忙推辞,王项祯却挥了挥手,说:“行了,哥哥自有打算,等我这张脸养好了再来见你!”
他夫人闹了那一场叫外人撞见,臊的早早就回家了,那位外宅也老实缩进房里,叫人锁了院门。崔燮也不管那家人将来怎么闹,陪着几位中人吃了一顿酒,拿着店里真正的帐册回了家。
那个杂工比他们还早就到了家,让张妈妈安排到了后罩房。崔燮过去关心了他一下,只见那屋里摆上了崔源父子的旧床,有副王秀才留下的旧书桌书椅当工作台,盆桶布巾一应俱全,倒也住得人。
房间角落堆着一箱切削好木板,桌上还有些匆促堆放的纸、墨、胶、矾,李进宝局促地说:“这些都是店里见有的材料,我想着公子过不多日就要印书,索性拿来了。公子不问我们在外头私自接活的事,我也知道感恩,就想预先把板子和料制好,等匠人回来就能即时开工了。”
印刷其...实也不着急,他还没定下要印的内容来呢。崔燮也不敢一下子弄太激进,便只问他:“咱们家店里印过彩版书吗?”
李进宝愣了愣,反问道:“公子是说拿杏黄纸、磁青纸的做底,往上印字?那纸不说印上字看不看的清,可是二三两银子一刀的价银,咱们印不起!印不起!”
崔燮沉吟了一下,道:“不是那种,而是在印刷中以不同颜色印字画……”
他印象里的春宫图好像都是彩色的,可是化学书里写着,最早的饾版拱花技术是从明末的《萝轩变古笺谱》《十竹斋笺谱》才出现的。不知成化年间的套色印刷技法发展到了哪一步,一次抛出最新技术会不会太惊世骇俗?
李进宝看他仿佛陷入沉思似的,忍不住开口叫了他一声:“公子?我却不曾听说书上的字有换颜色的,那看着不如墨字舒服吧?”
崔燮摇了摇头,咬着唇问他:“不提印什么,能像谢公笺那样给纸染出底色,上面更用不同的颜色印图像吗?”
李进宝“啊”了一声:“原来是要染笺纸?是你们读书人写诗作文章用吧?若只染个松花、槐黄倒现成方便,刻个花边栏也不花多少力气,叫匠人晚上赶赶就能弄出来。只是涂布粉蜡要多费些工夫。”
有技术工底,做起新的来就是事半功倍了。崔燮有些惊喜地问道:“市面上有的你们都会?”
李进宝乍着手说:“不敢说都,南面那些描金描银的我们就没做过,不过一般染色、涂布的粉蜡笺也是会的。”
崔燮垂眸思索了一会儿,微微颔首:“你明天跟你们掌柜的说,要他把染纸的颜料和工具买齐了,缺什么就找崔源要钱,你们看着把能染的颜色花样都弄出来给我看看。再问问还有哪个工人要搬进来,我好找邻居于木匠订几房家具——只是样式会简陋些。”
李进宝激动得连连点头:“多谢公子,我们但有个地方住就好,还挑什么样式?不瞒公子说,去年大水之后小人连饭都讨过,窝棚也住过,要不是掌柜把那院子——”
他蓦地住口,低下头偷眼瞄崔燮。
崔燮微微扯动嘴角,一甩袖子转了身:“天色不早了,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他今天又拿着个剑威胁要打死人,又逼计掌柜父子交帐,还把这些工人找回来签卖身契……干了这么多反派大boss的活,也难怪李工怕他。他还是自觉一点离开,别给人家吓出心脏病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