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南宫溪,从有记忆开始就生活在南国的五皇子府中,因为我的父王是南国国君南宫洛天的第五皇子,我的祖母是南宫洛天四大妃子中的德妃,所以父王南宫霸一直深受皇祖父的器重,而更为关键的是父王在世人眼里与世无争,为人谦和,而且勤政爱民,更是在王府后院之中开辟了一块农地,平时会亲自躬耕,说是要体恤民之疾苦。
父王虽然是王爷,每年的俸禄亦不少,但却要求府里的人都节俭为主,就算他自己亦仅仅是四菜一汤,其中仅一荤菜。
而众位皇叔伯都正妃侧妃小妾至少十几人,唯有父王除了正妃外,仅两名侧妃,小妾还是从小的通房抬上来了,也只有三人而已,这在众多皇子之中极为罕见,甚至有人说父皇是惧内成癖,是怕了正妃蔡氏。
我也一直以为这是真的,一直以敬佩的目光看着父王。
直到有一天,父王从宫里回来后,气冲冲地冲入了母妃的房里,不一会就传来母妃的哀求之声,我那会还小,听到母妃凄惨的叫声,禁不住又是害怕又是想帮,于是避过了众侍卫从后院的狗洞里钻到房后,用指捅开了窗纸,没想到却看到了父王狰狞的脸。
父王光着身子,手里拿着鞭子,嘴里痛骂着,一鞭子一鞭子狠狠地打向了母妃,母妃痛得紧紧咬住了牙,却不敢哭叫出来。
因为她每哭一声,那鞭子就会更用力的抽打到她的身上。
我吓得傻了眼,不敢相信这是我的父王,父王不是温文尔雅的么?
父王不是对母妃很好的么?
父王平时总是用温和爱恋的眼神看着母妃,让正妃蔡母妃都嫉妒地发疯,可是为什么人后却这般折磨母妃?
我才五岁我不懂,我只知道要求父王放了母妃,我用拳头打破了窗户纸,父王正发泄着,并没有听到任何的异动,可是母妃的眼睛正好对上了我,她看到我后,拼命的摇着头,失声道:“不要!”
“不要!你这个贱人!你跟他时你怎么不说不要?你可知道他在朝上是怎么讽刺本王的么?”
父王显然不知道母妃那句不要是对我说的,只以为是母妃在反抗。
于是他打得更起劲了,我看到鲜血从母妃的背上溅了起来,母妃的背是那么的漂亮,那么的纤柔,可是如今却是那么的恐怖,上面全是一道道鲜血交错的鞭痕,我吓得捂住了嘴。
我不敢再动了,我怕母妃又失声惊叫,怕我的出现非但不能救母妃,还会让父王更牵怒于母妃,于是我强忍着痛,泪流满面看着母妃,陪着母妃一起痛着。
母妃的眼死死地盯着我,拼命的摇着头,她是要我离开,可是我怎么能够离开,我怎么能让母妃独自面对一个恶魔呢?
我就这么痛不欲生的站在那里,五岁的孩子仿佛一夜成长了。
这时父王终于打累了,他猛得扑向了母妃,母妃痛呼出声,尖叫道:“不要看,不要看!”
“不要看?”父王听了更是生气了,狠狠地扇了母妃一个耳光,吼道:“你这个贱人,你以为本王要看么?要不是看你还有用,本王连碰你都嫌恶心!”
我看着父王对母妃施暴,目瞪口呆,我第一次知道了人与禽兽的区别,父王在人面前是人,在人后就是禽兽!
母妃紧紧地咬着唇,唇间慢慢地滴出了血,这血蒙上了我的眼,那时我只觉眼中全是鲜血充斥,而口中全是咸味,母妃的血却刺激了父王,他随手拿起了蜡烛滴上了母妃的心口。
母妃痛得尖叫起来,我却闭上了眼睛,慢慢地转过了身体,走了出去。
当我再次爬出那个狗洞时,我知道我变了,我不再是以前的南宫溪了,我心中有了恨,黑暗元素已然将我包围了。
后来我知道,父王去早朝却被皇祖父骂了,因为太子与二皇子之间为争权,二皇子党将太子党贪污之事告到了皇祖父之处。
皇祖父因着疼惜太子,虽然怒其不争却不忍过于责难太子,于是责令那些贪污之人只需将银钱亏空补足,便既往不咎了。
可是二皇子却据理力争,认为国之根本就是要惩治贪官,非要严查到底,二皇子这么做表面上是为民请愿,其实却亦有假公济私的嫌疑,因为这次贪污之人涉及面广,大都又是太子的党羽,这明是惩贪,暗中却是要削弱太子党的势力。
皇祖父大为恼怒,为君之道就是讲究一个平衡,他亦是从太子上位的,他当然知道太子与二皇子之间的争斗,如果这次皇祖父真的惩罚了太子党,那么太子党肯定会被削落一半的力量,这是皇祖父所不乐意见到的。
无论是从情感上来讲还是从政治上来考虑,皇祖父都不会同意的。
可是二皇子又说得这么的官冕,皇祖父必要有个台阶下,皇祖父认为父王为人谨慎又进退有度,于是询问了父王的意思。
可是没想到平日里一向主张平和的父王,竟然十分坚持的肯定了二皇子的说法。
于是皇祖父将所有的怒气都发到了父王的身上,对着众人大骂他不知兄友弟恭,有狼子野心,实在是隐于暗处的奸佞小人。
皇祖父也许是指桑骂槐之意,可是却戳中了父王的痛处。
因为父王就是这样的人,他表面上对兄弟和睦相处,对百姓温润如玉,对皇祖父孝顺爱戴,可是实际上却在暗中筹划,只是他一直小心翼翼,所有谁也没有发现他的狼子野心。
父王被骂后满面羞惭地回府了,回来后他就对母妃施暴了,因为他是为了太子受了罪,他要在母妃身上找平衡!
我问母妃,父王为什么要这么折磨她?
母妃听了只是呆呆的流着泪,她躺在床上不言不语,却形如枯槁,那一次她的伤养了三个月才好,而这期间父王亦没有放过母妃,还时不时在母妃房里对母妃大施暴行。
别人是羡慕妒慕母妃被父王宠着,就算是病里父王都不怕过了病气。
可是只有母妃与我知道我们是多么地害怕,怕父王的到来,每次父王来过之后,母妃至少得三天不能动弹,因为父王根本不是人,他会带着一些匪夷所思的东西,弄得母妃痛苦不堪。
母妃一天天的憔悴了,铁打的人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父王又来了,不过这次心情倒是不错,他只是得意的对母妃冷嘲热讽了一番后才甩袖而去。
原来那日皇祖父颁旨,让蔡林为都统,吴家谊为步军统领,张贞云为青海提督,这三个位置都是手握兵权的重要位置。
而蔡林是父王的大舅子,吴家谊这人我亦知道是父王暗中的结拜兄弟,张贞云更是父王一手提拔上去的。
我知道父王的隐忍终于成功,皇祖父只以为蔡林是父王的人,而吴家谊明面上却太子党,张贞云却是二皇子党,这样三人可能互相牵制。
可是皇祖父却没有想到多年打鹰却被鹰啄瞎了眼,他深思熟虑选的三人竟然都是认一个主的,那人就是我父王。
对于此事我亦是高兴的,因为只要父王高兴了,他就不会来折磨我母妃,那么母妃就能得以喘息。
而后来我亦知道为什么父王会这么折磨母妃。
原来母妃与太子曾经有过一段情,太子曾深爱着母妃,但是皇祖父却将丞相之女许给了太子为正妃。
因为丞相之女陈琳,不但是陈丞相的独女,深受丞相的宠爱,而且还是西番公主卡迷尔的结拜姐妹。
卡迷尔嫁给了吐番的王子,这样西番与吐番的力量就不容小觑,听说吐番王子吐鲁十分疼爱卡迷尔,可谓是有求必应,所以因着这个原因,皇祖父既然这么看重太子,势必要将最有保障的女人送到太子怀中,以助太子一臂之力。
皇祖父自己就是太子上位的,而且亦是经过残酷的斗争才到了今天的位置,所以他深谙其中之道,为了给太子铺路可谓是无所不用极。
太子自是不肯,亦曾对皇祖父言深爱母妃,可是却被皇祖父骂了个狗血喷头,说他连女人都放不下将来何以为君。
此番言语让太子如醍醐灌顶,一下醒悟了,于是娶了陈小姐为正妃,他本想求皇祖父将母妃许给他为侧妃。
可是皇祖父怕太子对母妃用情太深,冷落了正妃,引起正妃的不满,二来怕母妃影响了太子,于是直接将母妃指给了最没有危险性的父王为侧妃。
可是这最没有危险性的却才是最危险的!
父王自然知道太子与母妃这段情事,所以只要受了太子的气就会回来折磨母妃,我不知道父王是不是爱着母妃,如果爱她就不会折磨她,如果不爱她,可是不生气时却把母妃当作宝般疼爱着。
母妃就在战战兢兢中度过了一天又一天。
而父王对于我的存在几乎从不关心。
直到有一天过年,皇祖父说自己年老了,想享受一下儿孙满堂的乐趣,要所有儿子,孙子,孙女都去皇宫里聚会。
这次我才知道,原来我有这么多的堂兄弟妹,多得我眼晕,应该有几百个吧。
父王因着妃妾较少,孩子亦少,就我们兄弟五人,显得十分单薄。
我的那些皇叔父都笑话父王,说他定是惧内,因着蔡母妃的兄长成了都统,手握兵权,估计父王以后更是不敢纳妾了。
这是明目张胆的取笑,其实他们是嫉妒,嫉妒父皇身后有一个这么手握重兵的大舅子。
父王一如既往温润的笑,可是我却看到他眼底的冰冷,我很怕,怕他回去再折磨我母妃,所以我想,我一定要在这次宴会上给父王争光,让他长脸,这样他就不会再对母妃不利了。
机会就这么来了,皇祖父今天心情很好,竟然说要比射箭,这正中了我之意,我虽年幼箭术却是不错。
只是我不知道我怎么才能惊艳全场,要知道这些堂哥亦非泛泛之辈。
这时只听得有位堂哥说让太子与二皇子比射箭。
一时间场内鸦雀无声,连提意的那位堂哥亦说错了话,躲了开来,场面上一度十分尴尬,而皇祖父冷眼看着,想来心中很是生气。
我见机会来了,就慢慢地走到了当中,先对着皇祖父恭敬地磕了三个头后,笑道:“皇爷爷,孙儿无礼,斗胆恳请成为两位皇伯父的施令官。”
本来一度冷场的局面因着我的出现立刻变得热闹起来,连皇祖父都心情好的捋了捋胡须,因为我才七岁,长得粉妆玉琢,由我出面却是最好的,不会让人觉得心存恶意。
“你是?”皇祖父含笑看着我。
“禀父皇,这是儿臣的侧妃所生之子南宫溪,从小胆大妄为,不知深浅,还望父皇恕罪!”
父王诚惶诚恐地跪在我身边,表现的十分紧张。
皇祖父听了笑道:“原来是子儒的孩子,果然很有你风范,很像你小时候般聪颖。”
“父皇还记得儿臣幼时,儿臣真是……”
父王听了皇祖父的话,竟然激动的泪流满面,惹得皇祖父亦咆唏嘘不已。
其余的人虽然亦装作感动之状,可是我却从他们的眼里看到了鄙夷与不屑。
皇祖父毕竟是年纪大了,又身在高位,多年孤寂,被父王这么一煽情竟然变得柔和许多。
他亲切地看着我道:“朕的乖孙,你倒说说,你想怎么个施令法?”
“皇爷爷,一般比箭术无外越远越好,越准越好,最多不过是射些飞鸟走兽,很是无趣,既然孙儿为施令官,今儿咱们就来点与众不同的,保证让大家看得兴高采烈的才是,这般才不负了皇爷爷团圆之乐的兴致不是?”
“你这个小鬼头倒是会说话,把皇爷爷都绕进去了,看来朕不答应你当这施令官还不行了?”
皇爷爷听了我的话很高兴,于是言语更是亲切起来了。
我笑道:“既然皇爷爷说允了,那么孙儿可得出题了。”
我让几个太监抬着箭靶子放到距离起射处二十米之远处,那靶心处放了一只纸鸢,那纸鸢的最中心点了个几不可见的红点,而那红点处却有一根细绳连在了靶心处,而围着靶心另有五只纸鸢每只牵着根线系于靶上,风吹而过,那纸鸢飞舞飘动,那红点更是若隐若现。
我指着纸鸢笑道:“这第一题就是让两位伯伯一箭射去,非但要正中靶心,还得将六只纸鸢放飞了,如何?”
皇爷爷听了笑了起来,笑骂道:“你这小鬼头,就会捉弄你两位皇伯父,出了这么个刁钻的题,你这就是说那支箭射过去,非但要中红心,还得把外围的五根绳也射断?”
“皇爷爷所言正是。”
“哈哈,倒是有趣,今日倒要开开眼界了,那纸鸢不停地飞,着力不易,要想射中不易啊!”皇爷爷说完看向了太子与二皇子道:“你们可有信心?”
太子谦和地笑道:“儿臣愿意一试。”
二皇子亦十分自信地道:“儿臣愿意一试。”
皇爷爷捻须而笑,眼中闪着莫名的意味。
太子笑着取过了弓箭,那弓身是以犀牛角制成,通体雪白,上刻一银色小龙,在阳光之下,极为炫目光一弓箭就显示了他尊贵的身份。
只见太子长臂一展,接过了大弓,这时自有兵丁递上了一支木箭,只见他轻巧的勾弦,只轻轻一拉就将弓拉成了满月之状,众人都大声喝采,他亦得意满筹,就在众人叫好声中,只声嘣的一声。
那箭离弦而去,更为诡异的是在半空中箭竟然自中而裂,分成六枝细箭,分别射向了那六个红点,只听到噗的一声,六只纸鸢同时离靶而去!
顿时掌声如雷
与我差不多的堂兄弟们更是惊喜不已,大叫道:“太子伯伯真厉害啊!”
二皇子见了却并不在意,依然是笑咪咪地看着。
我偷眼看了皇祖父,见他并不在意比赛而更在意地却是场中人的表情,他看了看太子,又看了看二皇子,随后在各皇子的面上流转了一遍,直到全看完后,才神情莫测地坐在椅中看向了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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