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铮在武和路上置办的小公馆,是一栋十分别致的花园洋楼,门房、听差、厨子、丫鬟一应俱全。自沈涵初被接了过来养病后,彻底与过去的生活隔绝了。
她日日在小公馆内养病,不过她的病是心病,身体虽调养好了,精神上总是恹恹的。这日她靠在一只大软枕上看书,伺候她的丫鬟六儿送了一张帖子过来,道:“小姐,这是门房那边送来的。”
自从和顾北铮的婚约传出后,总有各色人来拜访,她不胜其烦,便道:“我身体不好,替我回了吧。”
到了次日,沈涵初早已将这件事忘了,不想那帖子竟接二连三地递进来,六儿道:“这位葛小姐,倒真是不肯放弃,又送拜贴来了。
沈涵初心里咯噔一声。
葛小姐?慧因!
沈涵初拿过帖子一看,然而落款只是葛小姐,并没有全名。
得知她要嫁给顾北铮后,慧因不是没找过她,劝过她,质问过她,直到放下狠话与她断绝朋友关系。而如今这般急着联系她,难道是劭南出了什么事?
她心里一下子乱了起来,过往的一切,她应该斩断,可是又无法真正做到无动于衷。
沈涵初思虑再三,还是让六儿回了帖子,到了次日下午,便赶去赴约。一路上,她忐忑不安,她也许不应该来的,可若真是劭南出了事,那她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帖子上的葛小姐,邀她去南郊游山,那山路转过几个弯的,到了一大片平地处,倒有一座古香古色的屋舍。因为这里有温泉,倒是比山下暖和许多,庭院里开了好些花儿,一簇簇红梅含蕊怒放。
沈涵初往里走去,只见一座云母石屏风下,站着一妙龄女子。听到响动便转了身看过来,那女子穿了套姜黄色洒金的洋装,罩着狐狸毛坎肩,唇上搽着一抹深色的红胭脂,冷艳中透着几分孤傲的贵气。
她很是失望,这并不是慧因,也不是任何与楚劭南相关的人。
“沈小姐。”那女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一双眼将她浑身上来打量个遍。
那目光里说不出是什么意味,看得沈涵初有些不舒服起来,便道:“你便是葛小姐?请问你几次三番地约我,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那人却是罗美洵,她利用调查得来的信息,化用沈涵初故友之姓,引她出来见面。原本也是抱着几分希望。不想这沈涵初,竟真的来了。
罗美洵一转身,那腰肢弱柳扶风, 往一张湘妃椅上一坐,道:“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不过是想请沈小姐一起喝茶赏梅,打发打发这闲暇时光。”
“可我并不认识你,你怎么知道我的?”
罗美洵咯咯地笑了起来,道:“哟,如今整个宁阳城里,还有谁不知道沈小姐的,你可马上就是督军夫人了,宁州未来的女主人。”
沈涵初脸上一僵,道:“若是因为这个身份找的我,抱歉,我与你没什么可说的。”
罗美洵看了她一眼,并未接过她的话锋,只是问:“沈小姐想来是不大出来交际,以往这宁阳城大大小小的宴会,我倒是没怎么见过沈小姐。”
沈涵初道:“我是个老师,平时都在学校教课。你说的宴会,我并没参加过。”
“老师?”罗美洵道,“哟,怎么沈小姐家里,还放你一个女子出来谋生计的?”
沈涵初见她语气十分轻蔑,有些不快地道:“我不认为一个女子自食其力有什么不可以的。”
罗美洵笑了笑,似乎不屑与她争辩,继续问道:“沈小姐的家教倒是很独特呢,不知沈小姐的父亲在哪个衙门高就?”
提到她父亲,沈涵初越发不快,只道:“我没有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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