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甚至没人看到她是怎么出手的,待到尘埃落定,周遭翻卷的气流平息下来,先前还气势弩张的氛围荡然无存,只剩下漫天扬起又纷纷落下的黄沙,以及躺在地上毫发无损却又半点气力提不起来、只能张大嘴不停喘息的九重塔弟子。
金绣白衣翻卷飞舞,在那一抹初生的艳烈朝阳中,奔入洛阳。
偌大的洛阳城繁华依旧,但在远郊成片范围内,透出一股惊惧的死寂。
且不论是后山,单单从前面来看,残肢断臂几乎就已经铺满了整个上山的大道。往昔守卫森严的九重塔领域,几乎成了屠杀后的修罗场。
那残肢断臂上残破挂着的衣裳,是九重塔和万花宫的服饰。
旁边草丛里挂着的血淋淋的脏器,差不多被野兽啃食殆尽。
血渗进土壤,也不知过了多久,这些渗进去的血都已经晒干了,放眼望去漫天遍野的都是暗红暗红的血路。
空气浓烈的铁锈味直至冲入心智。
这才是真正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马儿受惊,在驾驭的人一松开缰绳之后,一瞬间就跑了个无影无踪。
江画站在暗红的土地上,脚下的污秽染的雪白衣袂下摆狼藉。她仰头看着从头顶树林间冒出来的层层塔林,心里凉成一片。
那日,她自万花宫禁地中遇到了一人——花锦蝶,真真正正的花锦蝶。
花锦蝶,万花宫的宫主,原本并非是个*的人,行事风格一贯低调,却在二十年前一改往日神秘的作风,高调复出江湖,自那时往后,万花宫这个名字才逐渐从被人淡忘的历史中渐渐清晰起来。
世人都道是,万花宫锦蝶宫主风姿卓世、绝代风华,却不知这花锦蝶的名字,早已换了主人。
那日真正的花锦蝶说:“他欠我一条人命,我欠他万花宫的一世繁华,和二十年光阴。”
二十年前,真正的花锦蝶在远在千里之外的长安,万花开的绚烂的山谷中,救下一个服下毒药奄奄一息的男人,并同他做了交换,以救回他的性命,作为交换,他须得替他守护这万花宫,直到死去的那日。
锦蝶、锦蝶……宛若蝴蝶游戏花丛。
随意、随意……视生命犹如游戏一般随意。
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可惜,只是人内心中最美好,也最不可能实现的奢望。
那人的名字,本不叫随意。
她问,那是什么毒药。
“红颜枯骨。”
她浑然一震,反驳:“红颜枯骨早就随着梨纤痕的死而失传,根本不可能有。”
“梨纤痕既然能从柳七那儿得到红颜枯骨,那他为何就不能从梨纤痕那儿无声无息的得到呢?”
原来,他二十年未变的容貌,竟是因为中了毒药?!
那一刻,江画受到药物影响的武功和记忆,刹那间悉数恢复!
风流的、随意的、正义的、挺拔的、温柔的……种种记忆纷至沓来。那是一种宛如失去了千百年的挚爱,在眨眼间失而复得的茫然无措。
一个被她遗忘了将近二十年的名字,却迟迟梗在喉间,吐不出来。她捂着胸口开始咳,仿佛要将心肺都咳出来,不停地往外呕血。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间屋子的,总是她心里没有欣喜,也没有半分激动。而是悲痛……一种撕心裂肺,恨不得立刻就毁天灭地的绝望。
离开前,花锦蝶最后道出的话仿佛诅咒一般围绕在她耳边——
“三日,‘红颜枯骨’的时间,只有三日……”
足尖踏风,雪白金绣的衣袂仿佛精灵,在树梢枝桠上飞掠而上。血腥的空气、尸横遍野的路,统统视而不见。江画望着远处高高耸入云霄的塔楼,以寻常武林人绝对不能置信的速度往上冲。
自他抱着她回到万花宫,温柔的在她耳畔说着一切重新开始的时候算起,今晚便是第三日的最后一天。
三天……三天……她二十年来历尽折磨才失而复得的幸福,就要这样再次失去么?
同样撕心裂肺的绝望,她难道要再经历一次?
身体在呼啸的冷风中变得彻头彻尾的冰凉,刚刚恢复就遭到疯狂逼迫使用的内力在体内翻涌,刺激之下腥甜几次都要冲出喉咙,却在离唇齿存许之处硬生生咽下。
真气回流,伤身更大。
当年,他小心翼翼的,甚至用万里江山为代价呵护的幸福,被她任性的破坏殆尽。如今,这失而复得的一切,她将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坚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