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我很喜欢,我以前还在一片花海下躺着看星星呢”她忽地住嘴,记不起自己何时曾躺在花海下看星星,只是,脑海中的印象是鲜明的,她不由自主看向卫极。
“真的吗?我也有耶!我在日本中山爷爷家时,也跟爸爸去很多花的地方看星星喔。我们现在也有花,又有星星。”卫朗拿过康乃馨叫着。
“是呀,朗儿,这次有花也有星星。”
“可是天空暗暗的。”卫朗有点失望的探头看天空。车子已在山区行走,但台北的光害太严重,星星都失了颜色。他不懂光害,只知道星星都不亮了。
“重要的是再美丽的星星,若是少了一个人,我们父子也不会快乐的,我们有妈咪,抵过一万颗星星对不对?”
“对!有妈咪就好了,以后我们还可以一齐去札幌看星星!”卫朗还是想让母亲看到最好看的星星。
“也许我看过了。”她浅浅试探。
“是呀。”他笑,伸手抚过她颊,并将她放下的长发拢到肩后,让他可以完整看到她美丽的侧脸。
“希望你不会以为今天的问题已解答完毕。”
“当然不。”他伸出三只手指宣誓童子军的荣誉,深知惹人要适可而止。
裴红叶微撇唇色,臆测他所知关于她的记忆有多少。
“你了解我吗?”
“够了解了。”他轻扯了下她耳垂。“犯规。”不管是过去的她或是现在的她,他都了解得够多了。当然也不意外她会出其不意向他挖答案,让他会一时间无可无不可的回答,以为反正无关紧要。但当所谓的“无可无不可”的解答汇集成脉脉相连的线索后,所有的秘密将无所遁形。在商场上,她就是以这种方式生存。以往她也是这么得到她想知道的真相的
好痒!
她推开他手,着耳垂。她的耳垂非常怕痒,所以一向很少戴耳饰,当然也不穿耳洞。高中时期的好友之一方筝最爱在她耳边吹气,非要她双手捧上当日做的点心上贡才罢休。
“小朗的耳朵也很怕痒。”他道,像在暗示。
“对!妈咪也是吗?每次我赖床的话,爸爸都会在我身边呼呼,好痒喔。”卫朗彷佛耳朵正痒,跟着抓了两下。
裴红叶好奇的伸手拉了下街极的耳垂,没反应;再扯了下,还是不动如山。恶向胆边生,决定用弹的
他神准的抓住她手,搁到他腰侧。
“我怕痒的地方比较正常。别忙了。”车子已在一处平台停妥,他还不急着下车,打开车内小灯,似笑非笑的斜睨她,挑衅的又伸手要抓她耳垂。
“啊!”她身子忙着往后抵,伸出不甘示弱的手,福至心灵的拧向他手臂内侧。感觉到他震动了下,双手迅速抓住她正中红心的魔爪。
他眼中闪过一些复杂的情绪,浓冽的向她波心渲染开来。她想叫他放开,可是喉头似乎哽着些什么热烫的东西,教她发不出声音。
“你的身体记得我。”记不得的,只有心。她的心将他遗忘在过往,无情的压在记忆底层蒙尘而不以为意。
她挣扎回双手,竟不敢面对他近似控诉的眼,转身打开车内,慌乱的道:“该下车了。”
下车后她打开后车门抱出卫朗,牵着他找观星地点布置吃食去了。不敢回头,只因心情太紊乱。
卫极将头抵在方向盘上。
如何让她爱上他,是他现在的课题。
成熟的女子毕竟不同于少女的青涩。只是,为何不管是八年前还是八年后,她第一个动作总是在逃?
哭笑不得、苦涩、狂烈的情、被遗忘的心、种种势在必得与挫败、喜与怒,交织成他再也按捺不下的急切。
正如红叶当年所说的,他是个表里不一的男人。外表温若煦阳,内在深沉绝烈。他快要撑不住了!
心爱的人就在眼前,却陌生而疏退。他不后悔八年的追寻,却总是一次又一次刺痛着,每当她转身而去。如果她曾爱过,为何能遗忘得如此彻底?一乾二净的抹煞所有共同经管的一切?
她不爱他,至少不够深,对吧?或者,真实的她根本看不上他,以至于她逃得毫不犹豫。
这些疑惑总扎在最脆弱的心口一角,日日夜夜抽搐。他要她全部的爱,无论失忆前的她或失忆后的她;无论是八年前的她还是现今女强人的她!
他几乎要恨起她了,轻易将他遗忘在过往
“爸爸?”卫朗奉令来请父亲去赏星,但看到爸爸似乎很累,不禁担心的叫了声。
“朗儿。”他打开车门下车,一手抱起儿子,一手已锁好车门。
“很累吗?”
“不,只是在发呆。”他吹着儿子耳朵,让卫朗又笑又躲又告饶。
“不要呼呼啦,爸爸,好痒呵!”
“妈咪也怕痒,你可以呼呼她。”他献奸计。
“把妈咪气跑了怎么办?”卫朗顽心扬起却又担心。
“她不会气你的,你是她的心肝宝贝啊。”是天性吧?使得冷淡的红叶也得在朗儿面前融化成春阳。
卫朗一向相信父亲的话,因为父亲总是对的。
“有妈咪真好。真希望大家可以住在一起。我们的新房子好大好大,还有房间,可不可以请妈咪陪我们一超住?”他好希望每天睁开眼都可以看到最喜欢的人,父亲、母亲,还有叔叔他们。
卫极看着儿子。
“一定会有那一天的。但现在,我们可以先从邀请妈咪来作客开始,才不会吓跑她,好吗?”
“好呀!我们请妈咪明天晚上到我们新家玩,雅卓叔叔明天要做日本料理请大家吃,他要回日本了,杰生叔叔也要回美国了。”他舍不得的说着。每次他们要走,他都开心不起来。
他依偎在父亲肩上呢喃:“如果大家都可以不必分开那有多好哇。”
“是呀,孩子。”
走到着餐垫的地方,往下可看到台北夜景。因光害太严重,天空的星星像是暗淡的点缀。但整体来说,景色还是不错的。
她难得把长发放下来,被风轻轻撩动,吹散成凌乱;他在她身边坐下,自然的又替她拨拢了发。
平息了刚才在车内的慌现,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只是身体并不排斥这种亲昵。
她轻轻问出突然涌上的好奇:“你爱她吗?”
“什么?”
“你很爱你的妻子速水咏子吧?”她故作轻松。
“今天的问题决定这样浪费了?”
“这无关紧要吗?”她冷下声音,不喜欢他以轻率的态度面对她十足认真的问题。
“没有其它更想知道的吗?”他替儿子剥了一只柚子,才看向她。
裴红叶有丝动气。
“你何不直接告诉我什么才是我该问、才是你认为的重点。”
卫极的眼神与阒夜融成难以解读的深沉,口气仍是不疾不徐的漫应:“我爱我的妻子,那是理所当然的事,不然我不会在那种情况下娶她,冒着失去她的危险、冒着自己随时会心碎的危险。所以,现在的我简直可以说是活该。”
他在生气吗?
他脸上有笑,眼色又复和煦,但柔和音色组织成的字句却像一束束星火向她焚烧而来。而她竟觉得理屈而低下头。多么荒谬!他的妻子过世又不是她的错。
她才是该生气的那个人,不是吗?他居然毫不迟疑的承认他深爱速水咏子,一副伤心大情圣的样子,那他昨天吻她又算什么?还有刚才的毛手毛脚!
“我不会安慰你的。”为了怕吓到朗儿,她声音与他相同的轻缓:“我很遗憾令夫人丧生太平洋底,但这并不是我的错,请别对我发火。”
“谁说我妻子过世了?”他似笑非笑。
“是,她只是失踪。”据闻尸体至今未打捞到,痛失爱侣的人总会计较他人的用语。她撇开头,无来由的厌恶起他的深情。
“爹地说妈咪只是忘了回家的路。”街朗静静听了好久,终于有机会参与意见了。
“哦?”她不赞同他以这种说词向孩子解释母亲的死亡。就像当年失去自己的母亲相同,八岁大的孩子不见得会真正明白死亡的意义,但知道那代表什么,也就是永远再也见不到亡者的意思。
“朗儿,妈咪很努力在找路回家呢。”街极可恶的咧嘴一笑,根本不理会她凌厉的眼光。
“会找多久呢?我不要其他妈咪了,只要这一个。”有两个妈咪好像很奇怪呢,所以他困扰的皱起眉头。
卫朗还没大到对血缘有认知,对于自幼就没有母爱的他来说“母亲”的角色只要由他喜爱的女性长辈来扮演就可以了,他很喜欢裴阿姨,也只要裴阿姨。
“好呀,就这一个。”卫极轻松应允。
“你这个人真没原则。”她冷笑。
“这是我的优点之一,很荣幸被你发现了。”他右手横搁胸前,行了个咏的骑士礼。
裴红叶深信再与他耍嘴皮子下去,气得七窍生烟的人绝对会是自己,他简直是令人发指!
暗自气闷的低头吃零食,意外的发现卫极采活的零嘴都是她喜欢的口味。与卫朗开开心心吃了一大半,才发现卫极只是喝着可乐,没动零食,并且一直看着她,眼光似乎闪动着温柔与抑制
他在压抑什么呢?而为什么自己总是看得到他和煦面具下的感受?即使常常对自己观察所得存疑
迟疑的,她问:“她到底有多好?”怎样性格的女子值得他这样精采的男人倾心并且追念至今?那个与她相似的速水咏子想必非常特别吧?
“她能一眼就看穿我,直达我灵魂深处。那时我便想,我这辈子注定完蛋了。曾经我知道我终究会结婚生子,但并不知道恋爱可以深入骨髓,招惹来无边的牵念。跌得太深太重,心甘情愿,现在想起来仍是感到不可思议。”那时他简直像个疯子,也差点吓死了她,不然她不会见了他就逃。
他怎能用柔情满溢的眼神看她,在她脸上遥想另一张面孔来怀想!
“你想利用人当替身,也得征询一下他人的同意。”她努力让声音冷淡,不欲理会心口滴滴答答的淌血声。她早有预感他的接近是因为她长得像速水咏子,只是亲自证实后,却无法抑制住尖锐的锥疼。有些事,不是知道了就可以不痛,尤其以卫极最能伤她。
该死!才见了几次面,她就陷得太深而不自觉。
“我要回去了。”她欲起身。
他伸手握住她手腕,制止她再次以背面对他。
“我从没利用你。”
“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让你爱上我。”他吹拂她耳朵,让她身子使不出力气,跌在他身侧。
王八蛋!
“我不是速水咏子。”她提醒。冰冷的要他明白若他的追求原因是因为她正好长了一张可供缅的面孔,那他最好省省吧。
“你从来就不是。”他肯定的回道,然后以诱哄的方式将她全身竖直的防卫卸下。
“来,今天买一送一,你还可以再问一个问题。”
“我也要玩。”被冷落的卫朗跳入他们中间要求着。
“好呀,让妈咪先问。”卫极同意。
两双眼全等她开口。
裴红叶常觉得处在这对父子之间,她是软硬都施展不开,只有被吃得死死的份了。这会是卫极早算计到的吗?
“不问吗?要浪费了?”他温柔的催促。
“浪费不是我的风格。”她启口欲言,却又顾虑到小卫朗。于是攀上卫极的肩,在他耳边非常小声的问了一句话,一句她不肯定但存疑的话。
由卫极惊愕的眼光可知,他绝对没料到她会这么问,也难怪她会用耳语的方式。
许久,他浅浅一笑,意味深长道:“极亲密。”同样的俯身到她耳边说了句更私秘的解答。
不意外的,裴红叶张口结舌,再也无法有其它动作,惊恐且苍白的瞪着他。如果此刻地球爆炸了,她也不会感到意外。
就这么一路失神的被送回家,连卫朗的叫唤也听不到。她唯一想到的就是把自己化成一团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