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晚一个礼拜回去无所谓吧?”
就算是有所谓也不能有什么改变了。秋水懒得理他,一手撑着车窗口,兀自沉思。她真的很有心地要学好临波教她当女人的方法,可是没交到男朋友,当然也没有让她学以致用的地方,以至于近一个月以来,她仍是没一点长进,否则,哪会任他挟持来此却不吭一声?而他大概也不会这么对她了。
据她观察得知,白悠远的人缘好人爱慕不是没理由约。除去是英俊男子以及王牌教师的身分之外,他对人热心、有礼,尤其对女老师以及任何女性都有一分尊重,彬彬有礼得很。哼!除了她例外;不过,这也怨不得谁,因为不单只他忘了她也是女人,其他人若不是把她当奶娃,就是男孩儿来看待;谁教她外表是十足十的清秀佳人,但行动上可不是那么一回事。唉!恐怕有生之年她是无力改变这个情况了。
“我们家有六男一女,一共七兄妹。我排行老五,目前家中只有一个人成家。我大哥去年结婚,到这个月刚好结婚十个月半,大嫂生下一个儿子,时间把握得真好,完全波浪费一分一秒。”
白悠远今年已届二十八“高龄”哇!往上推算,他大哥想必都很“老”了,是该早日生小阿没错。秋水的父母也不过四十出头,早当外公、外婆了!比较起来,她是有资格将自家兄弟列为“高龄”的王老五。
“为了你们家香火着想,计划生育是必要的。”
他扬眉看她一眼,明白她会错意了。
“不!我们家没那种观念。我会这么说的原因是从我祖父那一代开始,家族里每个男子都是在娶妻十个月内生下小阿的。我母亲更是标准得不得了,在九年之内生下七个孩子。如今连我大哥也在一年内有小阿,我有理由相信,一旦我们结婚,也会早早为人父母的。”
“哦。”秋水听得漫不经心,然而在逐一品尝之后,她怔愣了一下,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问题了?他是说“我”结婚,还是“我们”结婚?可能是他口误吧!她不必太反应过度,她都还没追求他,他怎么会想与她结婚?少乱想了;不过,心中倒是悄悄悸动了一下。
“还要开多久的车?”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问。
“再五分钟。”他伸手过去拨了拨她半湿的发。这种天气,只要十分钟不吹冷气,她就变成了这副德行,只好按起了车窗开强冷气为她解暑了。
“你们家现在仍经营果园吗?”她记得当年他曾自我介绍说他家有一片果园。
“嗯,还兼营武道馆。”
“是那种专卖跌打损伤葯膏,替人推拿、治扭伤的那种店吗?”她想像中的武馆只有那样了,没有更高明的想法。
白悠远笑了笑:“你怎么说就怎么是吧。”他不多解释,车子已开入小镇了。
他知道她会吓一跳的:而他的乐趣,就是看她吓一跳的表情。现今世上,这么好玩的女孩找不到几个了,他会好好保护她,以期未来五十年的光阴笑料不绝。
清晨一大早。
所谓的“早”是因人而异,对江秋水而言,六点钟起床简直是要她的命;可是,由不得她,因为有人根本见不得她太好命。
“起来!吃早餐了。”
她身上的凉被让人一把抽开,而她那不甚淑女的睡姿也尽收来人眼底。
秋水连忙以双手捂住眼皮,阻止了自东边窗口投射而入的刺眼光线,翻个身又要睡着了。
白悠远坐在床沿,忍住笑,伸出右手捏住她鼻子,一秒五秒十秒一只玉腿向他的方位踢了过来,他轻而易举地躲开。
“哇!”秋水终于因呼吸不顺而跳了起来:“白悠远,来者是客你懂不懂?谋杀呀!咦?你怎么可以闯入我的闺房?”
“全屋子的人都醒了,你还睡?快,起来一起用早餐,昨天你没有见到我爸妈,今天我们全家人都在了。”
“才六点耶,老兄。”她看着时钟呻吟。
“乖!”他亲了她额头一下,拍拍她,便走了出去。
秋水怔怔地看他背影。哟!这人开始采怀柔政策啦?以往只会打她、骂她、威胁她,怎么一回到他家,他就变得有些温柔了呢?难道他脑筋不清楚了?还是他有所忌惮?嘿她笑了出来,果真如此,她想讨回公道的事,也就不会那么遥遥无期了,她必须好好把握住柄会才行。
秋水飞快地跳下床,两、三下即梳洗完毕,不到五分钟,打开房门;白悠远正靠着墙等地。
“走吧!”他替她把长发抚顺,领她下楼。
自家宅院属三进式的建筑,有四合院的味道,又掺杂了些日本味。她昨夜睡的是后间宅院的二楼,与白悠远对门,是白水晶的房间。
“今天会见到你其他的兄妹吗?”昨天她抵达时,才发现白家的武馆并不是她想像中专卖狗皮膏葯的那一种,而是正统的武道馆,专门给人练功夫的。
在这种工商业挂帅的环境中,武馆应该算夕阳工业之一,可是来练武的弟子依然大有人在,只不过白家不以此营利,连收徒弟都极少收费,所以白家的营生主要来自山上的果园。
由于秋水不曾接触这层面的人,对白家人的大名完全无所觉,更别说那位当今台湾武术宗师的白志翔了。当然白悠远也不会刻意去介绍,秋水只当“野渡武道馆”是地方性的“健身中心。”
她那天来时只见到白家长子与其妻子,以及目前仍是大四生的老么白悠云。白氏夫妇前去台中参加宴会,留宿了一夜,其他兄弟姊妹都有各自的职业,分散于各地。比较特别是自家的老三,他一直在大陆各深山中一面寻访隐士,一面修行,一年只回来一次,想见着他更不容易,能使白家一家子人聚集在一起的日子,恐怕只有重大节庆时了。
秋水倒是很好奇他们七兄妹的性格与长相,因为她昨天见到白家老大白悠然之后,发现原来并不是所有白家的人都有他那种爱欺负人的劣根性。他家的老大沉稳若山,给人一种强大的安全感,外表是平凡了些没错,但笃实可靠得足以让人轻易交付信任,也难怪会娶到一个美丽得不得了的娇妻。
“要见到我们七兄妹全聚在一起,只有等到过年或有人结婚时。”
“这么大的屋子,真可惜!”
“才不,常有师弟们来借宿,有时还没得住哩,你看。”白悠远偕她走向中庭的回廊。
二十来位练武者正在做早课,给秋水的感觉像是在拍少林寺之类的电影,一时之间也看得呆了。带头做早课的正是白家老么白悠云,那个爱笑、爱玩,常被女孩子追着跑的俊美男孩。
“你们真的会武功吗?”秋水拉起他一只手臂又捏又抓地,觉得与常人没什么不同。
“要不要我打破瓦片以兹证明?”他笑间。
“当心变成“天残手。””她摇头,没必要因为自己的好奇而要别人去做危险的事,他还是好好地当他的文弱书生吧。
两人步入饭厅后,已有四人待在里头用餐。
“爸,妈,她就是我的同事兼学生,江秋水。”白悠远一边介绍,一边帮她添稀饭。
“伯父、伯母好。”秋水完全不拘谨,好奇地看着白氏夫妇。
他们看来都五十好几了,不过白夫人保养得极好,身段虽微微地发福,但仍然是凹凸有致;一张充满笑意的脸,看得出来年轻时必定相当美丽,否则不会生下出色的子女。至于白志翔,身形高大、壮硕结实,他的大儿子长得与他非常相似,蓄着八字胡,头发半灰白,自然散发出一股威严气势;此时他正笑容满面,望着走进来的江秋水。
“江小姐,你来做客千万则客气,就当成是自己家。我们悠远不会是个很凶的老师吧?”白夫人笑问,显然她并不怎么明白儿子在学校的“恶形恶状。”
嘿嘿!柄会来了!
“要不是白老师的鞭策,我恐怕一辈子都考不上大学呢!”她表现出很感激的模样,还激动地拍了白悠远后肩一记以示加强,害得他被正要吞下的粥呛了一下。
“我有这么伟大吗?”白悠远拿面纸抹了嘴问她,他一直忘了问她当初会当老师的原因。不会真的只是要做给他看,赌一口气吧?
“是呀!我们悠远怎么鼓励你的?当初他在替他的小弟考前抓题时,气得只差没将他去出书房,也许对女孩子比较不同吧!我们家的男孩子都很尊重女性的。”白夫人不忘替自已儿子吹嘘一番。
“那么,大概是我比较不像女生的关系吧!”秋水无辜地叹了口气:“他一天到晚对我又叫、又吼、又打的,如果当年没有他的出现,我真的不知会流落何方呢!”
白夫人倒抽了一口气:“悠远,你体罚学生呀?”
白悠远耸肩,睨了她一眼:“她认为是就是吧!秋水同学,你好不容易有机会申冤,何不一次加油添醋地说个够呢?”
“例如:当众嘲笑我?不许我谈恋爱?咬我?”她才说完,又豪气干云地用力再拍他一词。“算了!我向来不记恨,再谈那些往事做什么?我全忘了!”
她当然全忘了,打了他两下,扯平了!她心情蓦然大好,一连吃了三碗粥。
白悠远撑着右颊,接收到家人奇诡的眼光后,再回头看这吃得不亦乐乎的丫头,自顾自她笑了起来。她会为这两掌付出代价的,连本带利算一算,她得还他一辈子!
“你会成为我约五嫂吗?”白悠云由窗口飞身入客厅,正好坐落在沙发中,满头大汗地问秋水。
秋水为他俐落的身手喝采不已,一会才道:“不会吧!他的妻子应该是个女人才对。”
“哗!难道你是人妖”悠云好事地一阵哇哇大叫,霎时被后脑勺的疼痛打住了口。
白悠远抱着初满月的小侄子正要走进客厅,打么弟的“凶器”正是一只奶瓶。
秋水惊喜地跳了起来,凑过去看那个小娃娃。昨天只看到他沉睡的样子,今天睁开了眼,好可爱呢!一对黑白分明的大眼骨碌碌地看着人,说有多灵黠,就有多灵黠!
“给我抱好不好?”
“你会吗?”
“我抱过我姊姊的小阿,不必担心。”她小心翼翼地将娃娃接过手,有板有眼地喂他喝牛奶。
“你姊姊?那个双胞胎吗?她嫁人了?”白悠远有些讶异地问。
“对呀!大一的时候就嫁入了,嫁给我们学校的康硕,儿子都快三岁了。”
白悠远依稀惫有一点印象:“南中的风云人物,长得很帅的那个男孩呀?他怎么不追你,反而去追你姊姊?”
“没缘分。”她耸肩。很多人都这么问她,懒得再多做说明了,外表又不能决定一切。
坐在一旁的白悠云,突地很有兴致地问:“你有没有很中意的男生啊?如果没有,我五哥倒是挺值得交的。”
“悠云,你闭嘴。”白悠远随手抓起桌上的葡萄往前掷去,正中那多舌小弟的嘴巴,警告他多吃少开口。
秋水不以为意,仍据实回答:“你五哥是不错啦!可是排在我前面想勾引他的,少说也有十来个人,轮到我时大概是下个世纪的事了。我决定先找别人累积经验;但是,得先想法子让他对我解除禁令才行。”
“你不会插队呀?我五哥不会介意的!”
“才不,那我岂不是亏死了?他经验丰富,我却什么也不知道,起跑不公平。我才不要在第一回合就惨遭落败。”
“喂!谁经验丰富?”白悠远立即抗议。她以为她在打仗呀?什么公平不公平?胡言乱语!
“少来了!你以为我天天吃到的点心是打哪儿来的?再装就不像了,白马王子!”秋水对他挤挤眼,用手肘顶了他一下,颇有哥俩好的架式。
“秋水,你可以闭嘴了。”白悠远敲了她一记响头,这几乎已成了他的习惯动作,一天不来个几下,还真有点手痒呢!
“又打我!等我变笨了你要负责。”她哇哇大叫。
“你不必打就已经很笨了!”他起身,突然很想发泄一下体力,转身走出门,找师弟们过招去了。
“哇”
秋水不知不觉地将目光紧盯在窗外的白悠远身上,为他那挥得气势如虹的拳法心折不已!惫以为他是文弱书生呢,打起拳来比黄飞鸿的电影还精采。具有百分之一百的真实感,却又不会让人感觉到暴戾,出拳、踢腿既优雅又俐落,想不到他当真会功夫!
“那只是初学阶段的功力而已。真要看精采的,就要看我大哥与二哥的比试。”悠云接过秋水抱在手上的小侄子,很神气地说。
“这样就已经很厉害了!”秋水露出一脸崇拜的神情。
悠云趁机问:“你不当自己是女人呀?”
“我是女人没错,可是被人家当哥儿们久了,已经不懂女人家那一套媚功了,也不大当自己有恋爱的资格。我姊姊教我先学会扮柔弱、害羞、撒娇什么的,但没有男朋友来让我实习,所以我还是不会。”说到这儿,她真觉得有些遗憾了,都怪她那个“白老师。”
“你坚持要先找别的男人来实习之后,再找我哥是不是?”白悠云一对大眼转了转,脑子里不知在动什么主意。
“不急啦!目前还没计划到那么远;何况哇他功夫那么好,我要敢惹他,不被打去半条命才怪!”
白悠云拍了她肩头一下:“放心!“不打女人”是我们家的庭训之一,即使你惹怒了我五哥,他也不会打你的:否则你只要对我父母哭诉一番,他就吃不完兜着走了。”
“哼!那他敲我的头又做何解释?”
“那是疼爱你的表现呀!”
“听你这么说,你大嫂也是这么被你大哥“敲”来的?”秋水完全不信他的胡说八道。
白悠云低头玩着小侄子的手指头,老实回道:“那倒没有,我大哥才舍不得;不过,我相信,一旦你嫁来我家,我五哥也会疼你更基于他的生命。”
秋水转头看他,双手抱在胸前,伸腿踢了他一下。
“你是怎么回事?净向我推销他?放心吧!有很多女人爱他的,你五哥又不是丑得没人要,你担心什么呀?”
“你是他第一个带回来的女孩子呀!总会有些特别的含意嘛!有些男人是不需要女朋友充满女人味的。只要你笑一笑,大概就会收服男人为你的裙下拜臣了。”
“你很有经验吗?说得像爱情专家似的,莫非你是个花花公子?”秋水反问,很不明白他老小子敲边鼓敲得浑然忘我存着什么企图?追白悠远的事得从长计议,与他没什么关系!
“谁是花花公子?我躲那些女人都快躲得没命了!哪来的闲情逸致去采花觅杳?我只是要让你明白,我五哥很好挑拨的,你一定要找机会试试看。”逸云逮着机会推波助澜,他是满喜欢她成为他的五嫂。
她不置可否,转身走向大门,想更仔细地看白悠远练拳。试试看?怎么试?这问题的难度太高了,依她以往超级贫乏的纪录而言,可真是令人感伤呀!不过,不同于以往,她内心倒是有些冀望白悠远能更重视她一些,不要只是单纯的师生、同事友那么“更重视”的程度又是什么呢?至目前为止,她还不明白。
秋水搔了搔头,努力想像爱情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