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醒来,我自会告诉他先生来过。”
可话音刚落,就听床上传来了魏二郎轻缓的声音:“你,可是师兄?”
左鸿文一听,立刻看过去,对尚未成有些红的双目,他大步走到了床前。
见魏诚要起身,左鸿文眉头微皱,哪怕只能瞧见半张脸,却依然能看得出掩饰不住的关切:“二郎,赶紧躺下,修养身子为好,距离殿试没有多长时候,你要养好身子才行,莫要错过。”
魏诚这会儿脑袋晕乎乎的,听了这么一长串话,反应了一阵儿才动了动嘴角,哑着声音道:“师兄怎知我就能得中?”
左鸿文声音平缓:“以你的文采,必然得中。”
魏诚想说借他吉言,可是还没开口就咳嗽,吓得伍氏赶紧过去扶住了魏二郎,帮他顺气。
霍云岚便瞧见左鸿文脸上先是紧张,而后松缓,最终归为了欣慰,很满意的瞧着靠在一处的两个人。
说是师兄,倒真的像是亲哥一样了。
魏临则是道:“二哥,你且再歇歇,等拿了方子抓了药,我们便回府。”
可是魏诚听了这话却摇摇头。
他轻轻的握住了伍氏的手腕,让她不用着急,而后魏诚看向了自家三弟道:“我师兄说的对,如今养病才是最紧要的,而且府里头,四弟和湛儿本就不大,虎头福团更是小娃娃,恐被我过了病气,倒不如留在这里,咳咳,距离郎中近,外头都是药,也好休养。”
魏临闻言,便点头应下:“二哥说的是,我这就让人去安排,二哥好好歇息。”
“劳烦三郎。”
霍云岚听着他们的对话,不由得看了魏诚一眼。
其实她是孩子娘,自然紧张家里的小娃娃们,可是霍云岚同样知道,如今两家是分院而居,只要谨慎些,自然不牵扯什么病气。
至于郎中,就算请吴郎中到家里暂住又如何?
反正这魏家药铺是自家产业,她想干嘛就干嘛。
但是霍云岚却没说话,只管乖乖站在魏临身边,只在心里思量这魏诚此举缘由。
一直到与魏将军一同回府,陪福团玩耍,又看账本,一直到用完了晚膳,霍云岚才通透了些。
撂下手上的账册,霍云岚探过身去拽着魏临的袖口道:“二哥是想帮你做说客?”
留在药铺,自然是要和左鸿文在一处。
这会儿左鸿文还未决定前程,但是之前他能因为魏诚对着魏临吐露事情,如今难免不会因为魏诚而投入魏临手下。
魏临笑了笑,拢住了霍云岚的手,坐到她身边缓声道:“这是刚刚二哥在车上同我说的,他刚才晕是真的,只是病的也没那么重,就说趁此机会帮我一把,也是帮左先生一把。”
霍云岚不解:“此话何解?”
魏临则是一面默默地把摊开的账册合上,一面道:“二哥说左先生看似风轻云淡,其实心里格外执拗,甚至存有死志,这世上他没有父母亲族,也无妻妾儿女,怕是早就想死了,这般过活下去哪怕病好了也要疯的,倒不如找些事做,反倒有助于心思澄明心胸开阔。”
霍云岚眨了眨眼,弯起嘴角:“分明是你们一起串通好了,在引左先生上钩呢。”
魏将军倒是坦然:“表妹这么说也没错。”
不过如此一来,便是双赢的买卖,霍云岚觉得很值得,也就不再多想。
她正要伸手去拿账本,就看到自己面前被塞了个东西。
短短的,上面没什么繁复花纹,说像是匕首,可比寻常匕首短了些。
霍云岚好奇:“这是何物?”
魏临把这东西递到了霍云岚手中,道:“前两天刚寻来的,想着这都城也不是全然太平,光是软甲怕也不能周全,总要有些趁手的傍身。”
“你给过我匕首的,我一直带着。”
“这个不一样,你瞧瞧。”
霍云岚闻言,便将匕首拔了出来。
结果刚一出鞘,匕首就变了样子。
原本被挤压着的刀刃舒展开来,竟是长了一截,而两边也不像是寻常匕首那般光滑,而是前面锋利,中间有锯齿一般的东西,上面还有刺,瞧上去寒光凛凛。
霍云岚有些惊讶:“怎么长成这样?”
魏临便从背后拢住了她,托住了她的手,省得自家表妹失手让匕首跌落,伤了自己个儿,而后魏临道:“这个或许不如寻常匕首锋利,但更适合你用来防身。”
他家娘子一不会武功二不够健壮,若是真的碰到祸事,所求的不过是一击毙命,绝对不能拖泥带水。
这个确实更好用些。
不过其中的缘由有些不适合让自家娘子知道,免得吓到她,魏临也就不多说。
霍云岚只是觉得新鲜,将匕首放在眼前细细端详打量,语气里带着稀罕:“相公当真厉害,这个说长便长。”
话音刚落,魏临就伸手将匕首入鞘,拿过来放到一旁的榻桌上。
霍云岚有些疑惑,扭头去看,就对上了自家相公淡笑的脸:“娘子所说可真心?”
“自然真心。”这也没什么好骗人的。
可是很快,魏临便站起身来,拉着自家娘子走向床榻。
等到落了幔帐,霍云岚都有些茫然,不解的看着他。
可因为男人早用掌风熄了蜡烛,夜色中有些瞧不真切。
只能听到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我必让表妹满意。”
于是,当晚,魏将军好好的展示了一番,不仅可大可小,还势如破竹。
只不过第二天肩膀和脖子上多了几个牙印,他倒是甘之如饴。
等会试结束,都城里便重新热闹了起来。
有些人家琢磨着如何给家里的儿郎进补,万一金榜题名便是要去殿试的,还有些人家让手下人早早准备,回头放榜日去绑个郎君回来拜堂。
总归是各有各的事情做,就连百戏班子都连着开了好几场,云笙老板的戏更是一票难求。
但是素来爱玩的郑四安却很少出门,就差住在衙门里了。
穿书以来,他努力熬到了魏临身边后,就一直坚持着紧跟男主不动摇的方针,日子过得顺风顺水。
哪怕千户在都城里算不得什么实权官阶,可是郑四安很知足。
有吃有喝,还有男主,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但是前些日子魏临却给郑四安提成了校尉,正正经经的六品官阶。
因为他们是武将,像是五六品的官位多是要看上官意思,只要魏临同意,再奏请朝廷,很快就能有批复。
于是郑四安在领了校尉牌子的时候,还是晕乎乎的。
魏临那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郑重:“多多思量一下自己的前程,尽心竭力才是。”
郑四安觉得魏临话里有话,可是他惯常懂得放过自己,左右魏临不会害他,又升了官,没什么好不满的,郑四安很快就高兴起来。
只是提官后,郑四安才知道当官不易。
校尉可是正经有实权的官阶,手下还要管着有数量的兵马,常常都是都城兵营两头跑。
哪怕是有了闲暇时候,他也会被徐承平拽着一起商量军务。
每天唯一的安慰,便是萧成君送来的吃食。
不得不说安顺县主府的厨子着实是都城一绝,现在郑四安一天不吃都会念得很。
但是郑校尉并没有因为忙碌就放松与魏临的关系,相反,他觉得自己与魏临越发好了。
之前两人更像是从属关系,他不爱动脑子,就是魏临说什么他去做也就是了。
可现在魏临与他多有商议,反倒比以前亲近。
郑四安也时常去魏家药铺看望魏二郎和左鸿文。
尤其是左鸿文,郑四安心里明白这位以后多半就是魏临的军师,自己的同僚,自然是要早早搞好关系,也方便日后在衙门里相处。
这也让郑四安见证了左鸿文态度软化的过程。
等魏诚彻底病愈的那天,正巧是郑四安过来看望,他便去安排马车送魏诚回归德将军府。
再过几日便会放榜,魏二郎痊愈的很是时候。
不过左鸿文的病年深日久,轻易是离不开药铺的。
而这次郑四安去他房中探望时,便瞧见左鸿文正在作画。
这些日子郑四安见识了这位左先生的本事,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诗词歌赋信手拈来。
都知道他书法造诣极高,模仿笔迹不在话下,不过左鸿文最喜欢的却是作画。
而这次的画颇为大气,有山有水,有树有花,几笔勾勒出的茅屋很是写意。
画完后,左鸿文换了只笔,一行漂亮的草书落下。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纵使郑四安并不是个能吟诗弄文的,却也能看得出,左鸿文怕是已经想通了。
脸上有了笑,郑四安正要说话,就看到左鸿文从袖中掏出了一枚印章。
这印章用的石头看着一般,算不得好,不过颇为圆润,纹理也很有特色,倒带了些雅趣。
左鸿文很快就在那行诗下落了印。
郑四安看过去。
先是漫不经心,但很快,眼睛瞪大,背脊微僵。
左鸿文神色如常的收回了印章,这才抬头看向了郑四安。
那半张脸目清隽俊朗,眉间没了郁气后,越发显得儒雅:“校尉大人上次送来的茶极好,不如坐下共饮一盏?”
可是郑四安没有回答,一改之前的热切,只管盯着那印看。
左鸿文有些不解,以为郑四安是有哪里不适,正要开口。
而后,就瞧见郑四安看向他,颤着声音问道:“不知……不知先生可有号?”
左鸿文一听,便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便笑道:“是有一个,不过是胡乱起的,自娱自乐罢了。”
郑四安盯着他:“敢问先生号什么?”
左鸿文指了指那画上的红印:“在下自号竹清。”
郑四安:……!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花:校尉大人,升官了,开心吗?
郑四安:开心!
作者花:还碰到了左先生这位稀有卡,高兴吗?
郑四安:高兴!
作者花:那好,今天的红包108个你发,祝福校尉大人官运亨通
郑四安:……???
=w=
热腾腾的更新端上来,开心
下面是不重要的小科普——
1、皂独附姜汤:祛风除湿,散寒止痛,且,谨遵医嘱。
2、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游山西村》陆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