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正的黑魔王绝不需要“爱情”。
婴儿匆匆将这些不洁的、不属于他的部分剥离,那些记忆中的每一个画面都令他作呕。
他发誓要将那两个胆敢亵渎黑魔王之名的罪人剥皮拆骨,要把他们投进最深最黑,最恐怖的地狱……
不,不,他要他们怀着绝望和怨恨,自己走进地狱。
而这些“可耻”部分真正的主人,对挂坠盒的遭遇毫无察觉。
——一直以来,他都是根据自身力量的恢复判断此间伏地魔的消亡程度,挂坠盒名亡而实存,汤姆的魔力阈值并未提高。
何况他现在也无暇关心其他事。
他又一次听见了那个要他归顺、臣服的声音——比上次深沉威严得多,如果说上一次他得到的是一个狂妄暴君的命令,这一次便是神祗平静的要求。
而且这一次,他不是唯一一个感受到的人。
其他巫师依然毫无反应,但是屋外的巨龙却纷纷敬畏地低下头颅。
屋子里的人还在无休止地争执,屋外惴惴不安的饲养员低着头检查一头龙的肚皮,对这整齐划一的不寻常举动一无所知。
只有黑魔王走出屋子,将这些龙一瞬间的臣服看在那双冷漠的眼中。
这些庞然大物相比千年之前无疑衰弱了许多,但是在对世界的感知方面,它们依然有着远比巫师敏锐的嗅觉。
汤姆以前怀疑过希尔,现在却若有所悟。
他有一种模糊的感觉,这个声音不是他的某一位祖先,不是某一位巫师,甚至不是某一种生物……
这个声音,是世界。
世界太过精妙复杂,不能独立发声,它需要代言人。
代言人被称为“神”。
年轻的神回头瞥了一眼身后吃力追逐的金发男孩,余怒未消,又忍不住心软,觉得事情变得有点棘手。
跟少爷吵完架,希尔原本打算回房子里待着,但是他突然感觉到身体有一点不寻常的变化。
心脏仿佛被火灼烤,皮肤拉扯变形,四肢百骸开始断裂重接……他即将蜕变。
他有所预感,第一时间意识到不能在这里,于是“小把戏”去了霍格沃茨城堡外的禁林。
其实他脑子里第一个浮现的地方是密室——那也刚好是最安全的地点,但是他本能地排斥那里。
也许是汤姆的缘故,也许不是。
不过禁林也一样安全。
猎场看守放了假,其他生物没有谁打扰他,男孩就在之前来过的湖边熬过变化过程。
那滋味不太好,翼膜彻底舒展开的时候,他真的大大松了一口气。
却没想到还没好好看看自己,就被整个召唤了回来。
看清那头金发的一瞬间,翼蛇有心吃人。
不过它实际的举动还是退避。
除了不想引起轰动,他没忘记莉莉就在附近——注意到远处窗边那头红发的一瞬间,他之前好不容易克服的那些自卑的毛病,又一股脑地冒了出来。
他落荒而逃,试图让这头不寻常的怪兽和女巫心目中那个温顺懂事的儿子撇清关系。
德拉科的追赶毁了这一切。
可是回头看一看小少爷狼狈的模样,又有谁狠得下心责怪他呢?
他从小受到的教育是自保第一,此时却竭力穿过那些倒塌的树木,断裂坠落的枝干,飞溅的土石,像个傻瓜一样磕磕绊绊地追赶那条银白色的蛇尾,嘴里不住叫嚷着“停下、回来、等一等”。
“该死……”小少爷又气又急,眼看对方就要再次消失,偏偏他自己被一块石头绊倒了,“我知道错了行不行——”
于是巨兽驻足回头,金黄的虹膜中间瞳孔细的像一条线。
德拉科心一颤,想起对方上次变成这样的时候,撞塌了天文塔,又活活砸死了一头蛇怪。
这个时候恐怕调头逃跑比较好,但是他下软了腿,只好鼓着眼睛僵在原地。
希尔没想到这样都吓不走他,只好一边在心里叹气,一边甩甩尾巴,卷起趴在地上仰着脑袋的铂金男孩。
如果有手的话,他想替这个漂亮的男孩抹去衣服上、头发上和脸上的泥土和灰尘,给那些大大小小的擦伤和淤青上药……
他甚至不会让他留下疤痕,不论他们是刚吵完架,还是冷战已久。
就算还是苦肉计,那他也认了。
翼蛇张开双翼将人包裹其中,试图用这样的动作代替安抚 。
银白色的翼膜打开时,他们头顶已经不再是黑海沿岸美妙的蓝天,而是满天厚重阴云。
绵密细雨无声地落在鳞片上,又滑落进泥土中。
灌木从发出的动静,或许是松鼠,也可能是野兽。
德拉科从没想过自己会在暑假期间参观禁林,但是这个尾巴缠在他腰上、把他举高的这个家伙,总是打乱他的正常日程安排。
而且他没有理由责怪对方,因为归根结底是他自己不小心作过了头。
恐怕他还赔礼道歉,毕竟希尔凡这次不是一般的生气——都气变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