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瞥了眼姐姐,对方正皱着眉毛掏镜子,完全没有她预想中的怒不可遏。
她也没躲,为什么?
该不会让洛夫古德说中了,达芙妮对打了她感到抱歉?
开什么玩笑。
真虚伪。
“我很累了,不想听你骂我,晚安。”
叛逆的妹妹转身往一年级女生的走廊走,达芙妮杵在原地,没在叫住她。
阿斯托利亚也就没有发现,姐姐脸上没能处理好的懊恼和如释重负。
什么时候起,她们的关系变成了这样?
是从她“意外”落水而达芙妮无动于衷开始,还是更早一些——她和母亲搬进格林格拉斯家?
刚认识的时候,小达芙妮的注意力整天围着她,可是后来她只希望她消失。
也许是她的母亲触怒了格林格拉斯夫人,她被家养小精灵扯着头发扔进花园里的人工湖。
——水不深,但淹死一个五岁不到的小女孩已经足够。
听说麻瓜小孩记不得小时候发生的事,那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肮脏的湖水灌进口鼻的痛苦令人难忘,那天的遭遇她至今记忆犹新。
如果不是她名义上的父亲后来赶到,她也许就不必忍受这可怖的阴影。
但他毕竟使她得以活下来。
受到诅咒的湖水赋予了她独特的能力,被救上岸后她开始听见人们真正的心愿——
然后失去了自以为拥有的全部。
就连她心心念念的父亲都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在乎她,“达芙妮其实并不那么喜欢她”的这个事实,现在看来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她能够听见人们的心愿,她原本可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天使,开开心心地为其他人实现愿望。
莫名其妙地从希尔那里得到善意之后,她就忍不住怀疑存在这么一种可能,达成的条件可能只要一点点“阳光”。
不过她已经找到适合自己的生存方式,曾经缺少的东西现在不再需要。
她不再是那个看到一点黑暗就崩溃大哭的小姑娘,她找到一个同类和一根大腿,要做的事只剩下“变强”。
“我想我帮不上你。”
斯莱特林和拉文克劳把格兰芬多送回休息室之后,仗着各自的本事,十分猖狂地散步去拉文克劳塔。
——作为一名绅士,至少要先把淑女送回休息室,虽然在希尔心里卢娜和“淑女”没什么关系,但毕竟是他把人叫过来。
“没关系。”希尔无所谓地摊手,“盖勒特都没有头绪,你不用觉得抱歉。”
他们走进一段几乎完全封闭的走廊,天花板上是曾经出现在礼堂的星空。
天文学勉强及格的三年级一眼认出天龙座明亮的“眼睛”,反倒是拉文克劳对这些浪漫的星星很不耐烦。
“我没有‘觉得抱歉’。”卢娜干脆地说道,“你在发情,马尔福是你的伴侣,你想和他□□——”
最后那个词从一年级女孩的嘴巴里吐出来,希尔尴尬地手足无措:“我没有,我不想跟他……那样……”
但拉文克劳一年级只是耐心地停下来看着他,而且一脸“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尴尬,但是既然你介意我就迁就一下你”的宽容表情。
希尔放弃地闭上嘴巴,于是卢娜得以继续:“好的,我刚才说到哪里?”
“哦,好吧,就当你不想跟他□□。”前提条件被强行修改,这让拉文克劳有点不高兴,“但是你必须跟他□□——是这样吗?”
“……不太对。”希尔捂着脸不想看她,“准确地说是‘我想但是我不能’,而不是‘我能但是我不想’……天啊,我在说什么鬼东西。”
“你为什么不能?”卢娜疑惑了,“你阳——”
“不不不。”希尔眉毛一跳,赶紧捂住她的嘴巴,才没让那个可怕的词钻进他的脑子,“不是我,是他,他太小了不能交,不能做这种事……梅林,洛夫古德夫人没告诉过你女孩子不能随便说这些词吗?”
被捂了嘴的银发女孩眨了眨眼睛,慢慢摇摇头:“她死得很早。”
“……原谅我。”希尔抱歉地拿开手,发誓不再计较对方的用词。
“没关系,她住进了这里。”卢娜低头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难得露出几分小孩子的天真神情,但是很快她就又抬起头,“但根据你说的,不是你‘不能’而是他‘不能’,那改变条件让他‘能’不就行了吗?”
“他不会和我一样‘突然长大’。”希尔无奈地摇摇头,“即使魔药让他的身体成长,内心依然是那个小家伙。”
“哦,我不知道心理年龄也是□□的准许条件。”卢娜点头附和道,“那么其实你的心理年龄也不及格是吗?”
“不,不是的……好吧,我也不知道,但我已经长大了,这个过程大概不会逆转……我在学着做一个……嗯,负责任的成年人,我认为我及格了。”
“所以区别在于‘身体的成长是否会逆转’?”热爱学术的拉文克劳开始合理假设,“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只要让马尔福永久性地迅速长大,你们就可以……”。
“不,”有良心的斯莱特林意识到他们的讨论已经开始涉及道德、哲学和伦理,继续下去只会让他更加焦头烂额,“对不起,这个话题能不能到此为止?”
卢娜有点不开心:“你拜托我帮你解决问题。”
“是是是,非常感谢。”希尔生无可恋,“你的推理真的给了我很大启发,非常有帮助,真的。”
“那你们会……”
“不会,没有为什么。”
他们沉默着走完剩下的路,最终在青铜门环前面告别。
“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晚回来。”卢娜看了眼天色,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格林格拉斯说你也是首席,你明天不用早起吗?”
“当然要,而且要比任何时候都早。”希尔苦笑着摇摇头,“那么晚安了,骚扰虻消灭者。”
“晚安,翼蛇。”
黑发斯莱特转身离开,走到密道边又被对方叫住,女孩看起来总是这么困惑又好奇,让人很难真正对她发火。
“希尔凡,”她问,“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原本是什么?”
这似乎是某种哲学问题,如果是德拉科在这里,大概能滔滔不绝说上很久。
但他毕竟不在这,于是希尔干脆地回答:“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现在是一个斯内普,一个斯莱特林,一个未婚夫……”
“还有‘朋友’。”卢娜毫不掩饰自己的羡慕,“你有很多朋友,身处复杂的关系网络之中。”
“是啊,对了,我还是一匹小马的主人,它差不多有这么高——”黑发斯莱特林习惯性地把手比过头顶,意识到自己长高了很多,又不太确定地比到胸口,“呃,我很久没见过nothing,它应该也长高了。”
“不过你说的对,我还有很多其他这一类的身份——你知道,德拉科为我制造了很多牵绊。”
“看不出来,他竟然是这么好的一个人。”卢娜感慨,“难怪你想跟他……我不说下去,但是你知道我在指什么。”
“嗯。”黑发斯莱特林忍不住笑了,没受伤的手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心口——那里有个暴躁的小少爷正在大发雷霆——仿佛这样能安抚到他可怜的小未婚夫。
“他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