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血液渗入地板的瞬间,华丽的法阵缓缓转动。
灰暗蒙尘的线条“活”了过来,伸出图案本身,攀附上巫师的脚踝,暗红的色泽仿佛危险的蛇信。
一个人站在法阵上,希尔有点不安。
埃默里和卢娜对此有过相关的猜测,他们认为这里可能与霍格沃茨的防护阵相连。
霍格沃茨作为一座屹立千年、魔力构成复杂的古堡,灌注的魔力再多也不会拒绝。
如果这一推断属实,仪式中当然就不需要具体的承受者。
年轻的巫师做了个深呼吸,努力克服内心的抗拒,放任那些咒文组成的线条缠上小腿,缓缓启唇,念诵咒语。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吐露,攀至胸膛的线条顿了顿,然后迅猛地扎进心口——
并不很疼。
希尔觉得身体变得很轻,仿佛坠入梦境——别人的梦境,陌生又熟悉。
昏暗的底下,巨大的血阵,困在阵眼中的幼儿和数不清牺牲的人……
血腥又神圣,无比纯洁的存在从肮脏残酷的花纹中央诞生。
希尔看着这并非真实的一切,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这些对他来说,和一朵花的绽放或枯萎没有很大不同。
这也不是梦境,他意识到这是某个人珍视的记忆。
他用着对方的视角,却很快根据别人的称呼判断出“自己”的身份。
从“神”的诞生到沉寂,这段不短的记忆囊括了了四巨头时代精彩的开端和沉重的落幕——再加上他本人是所谓“神”的伴侣,克拉伦斯的一生无疑是个传奇。
可惜以悲剧收场。
本性良善的“神”自诞生就背负无数血债和族人屠戮征伐的期望,被迫承载的不详噩名令他受尽折磨。
仅从克拉伦斯看见的、他承受的那些苦难来说,自戕是一种可以预见和理解的结果。
“神”无法善良,也不甘遂了仇敌的心愿堕入邪恶,无法躲避纷争,于是在黑与白的交界处探寻游走。
克拉伦斯追随他,陪伴他,却有着自己的信仰。
为了最伟大的利益,即便是“神”,也未尝不可牺牲。
希尔看着他执迷,悔悟,停下来认真反省,启程时却再次走上歧途——直到一切无可挽回,他才意识到自己不止失去了一个“神”,还弄丢了爱人。
这让小斯内普先生不由自主地想到继父,太公和老师。
为什么这些杰出的人在“爱”面前,总是表现的如此笨拙?
呈现给他的记忆戛然而止,因乏力而站立不稳的年轻人落入一个充满草木香的怀抱。
仪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结束,那些贪婪的咒文线条不知去向,希尔却无法感到轻松。
短时间输出了太多魔力,他虚弱得甚至需要搀扶才能站好,他需要立刻闭上眼睛休息,但是眼前这个绝不该出现的人实在让人难以安心。
复生的炼金术师给自己变了衣服,散落的长发也被窗帘自己裁成的发带束好。
这一切发生的同时,他抱着人发出满足的喟叹:“一千年过去了,你终于找到我。”
他看着年轻人的目光中充满眷恋,希尔却无法不盯着他脖子上、露出领口的深色咒文。
他轻率发起的献祭让法阵中的灵魂重获新生。
“……你利用我。”希尔感到愤怒和无力,他恼火于自己的轻信,又担心自己释放了新的恶魔,“你和你的画像,你们合起伙来设计我。”
“这可怎么说?我可是刚刚才‘回来’。”克拉伦斯笑了笑,拥着他的手略微收紧,他召来墙角落灰的沙发,扶着虚弱的巫师坐下,“但愿你没有为我的画像哀悼很久——”
“我原本准备一辈子纪念他,就像对另一个父亲那样。”希尔冷声说道,“难以置信,我从未怀疑过你们。”
“这么说,你不是为我而来。”克拉伦斯不笑了,他眉毛微微蹙起,“那你为什么费那么多力气为我做这副身体?”
“别再说你不知情。”气质温和的炼金术师愠怒地掐住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受伤的情绪尽埋于眼底,“那不可能,我不相信。”
“但事实就是——”
年轻人没能把话说完,就被原先捏着下巴的手扼住咽喉,他无力摆脱禁锢,只好用眼睛拼命瞪他。
但愿卢娜看见了这些,并且正以最快的速度联系教授——最好不止一个,单凭某个人的力量恐怕对付不了他放出来的这个怪物。
“你已经找到合适的人……替代我,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