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腰间的佩剑有一柄不知去向,只剩下一只空空的剑鞘。
瑟兰迪尔目光微动。
他按住好友的肩膀,示意他暂时不必出面调停。
西弗勒斯瞥了他一眼,果真没动。
莱戈拉斯飞快地连发两箭,趁对方闪避自己迅速后退,希望以此拉开一个对弓箭手有利的距离。
然而他的对手发觉了他的意图,面对迎面射来的利箭也不闪不避——他直接消失在空气中,再出现时已经是站在精灵背后。
黑发金眸的青年面无表情,掩在睫毛下的瞳孔细得像一条线,浑身都散发出“我很不好惹”的气场。
旁观的精灵王眨了眨眼睛,觉得这个起床气似曾相识。
他手里的兵刃抵上弓箭手背后的皮甲,那正是王子殿下的佩剑。
之一。
莱戈拉斯使的双手剑。
精灵机敏地往前一步,避开背心的剑刃。他举起弓格住对方的一记斜劈,同时左手抽出另一把佩剑,向对方腰腹刺去——
那家伙又不见了!
莱戈拉斯抓狂。
他隐隐感觉到,他今天一大早跑过来就是个错误。
平时这个点,摩列达和德拉科都已经起床,谁知道今天是个例外。
摩列达不知道为什么在睡懒觉,莱戈拉斯觉得总不会两个人都这样,于是没多想就推开了卧室门。
然后就吓了一跳。
他太惊讶了,下意识地将出现在朋友床上的陌生人当作不怀好意的凶徒。
他正准备拉开德拉科,再给这个黑头发的家伙一拳,没想到对方机警得像假寐的蛇,还没挨到拳头就弹起来攻击他——
卧室里施展不开,王子殿下被逼得拔了剑,却被对方用不知道什么邪术夺走……
莱戈拉斯余光注意到父辈的态度,又联想德拉科刚才的反应,大概知道自己可能误会了面前这个家伙。
但是骄傲的王子无法容忍自己被人夺去佩剑,这场战斗必须有个结果。
况且,那个金色眼睛的家伙,看起来根本没有要停手的意思——
这人几乎一睁眼就一直追着他打,不指责也不解释,似乎一门心思就是想打死他……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
莱戈拉斯将弓拉到最满,戒备地注意四周动静。他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会,果然听见来自背后的风声。
他假装没有察觉,从背上的箭筒里又抽了两只箭,然后迅速回身三箭齐发——
落空了。
不,原本绝对可以命中的,但是这个家伙又瞬移了……
巫师真难打。
莱戈拉斯有一点后悔。
但他绝不认输。
他已经大致摸清对方瞬移的距离限制和落点习惯,也许可以通过预判提前下套……
年轻的精灵精神一振,提着剑又和身法诡异的巫师战成一团。
“他剑用得很好。”瑟兰迪尔看着年轻人挥剑的动作,忍不住感慨,“比你当年好太多了。”
他说的是西弗勒斯刚来阿尔达的时候。
那时候巫师连剑都拿不稳,更别提什么杖术。
冷不丁被提黑历史,西弗勒斯没好气:“我来自和平年代……”
他突然想到什么,剩下的话咽回肚子,看着儿子的目光变得有点复杂。
“难道他不是‘来自和平年代’?”精灵王语气淡淡地提醒,“这可不是剑术课上能学到的东西。”
西弗勒斯目光微黯。
其实就算瑟兰迪尔不说,他也知道希尔凡的身手有问题——
他太老道了,连莱戈拉斯都险些不是对手。
那些非杀戮和战场不能打磨出的战斗技巧,像本能一样刻在他的身体里……
巫师忽然后悔。
如果他始终没再见到希尔,那他至少还能告诉自己,小崽子在另一个世界过得简单顺遂又幸福。
“为什么不让他留下来?”精灵王又问道,“他吃了那么多苦,就是为了来找你,不是吗?”
“我知道你一直在等他找来,他终于找来了,为什么你又急着送他离开?”
巫师只是摇头。
院子外面兵刃相接,叮叮当当,而两个家长就跷着腿坐在篱笆边上看。
穿戴整齐、梳洗完毕的金发少年走出屋门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古怪的和谐景象。
德拉科头疼:“你们管不管?”
希尔凡明显状态不对,于是家长们异口同声道:“不。”
“好极了。”金发少年不高兴地向“战场”走去,一边说着反话,“我就喜欢这种活,一点也不会打乱安排。”
和希尔凡一张床那么久,他当然知道翼蛇睡眠时的自我保护机制——
一年级的时候,他和布雷斯趁希尔蛇睡着逗过他的尾巴,结果一人被抽了几道印子,各自抹了三天药才好透。
希尔本蛇对此一无所知,它抽人的时候睡得正熟呢。
斯内普叫儿子起床用漂浮咒,也不是毫无道理。
原本德拉科觉得教父一定会拉架,才不急不忙地拾掇自己——
他今天预备做一件大事,以至于连刷牙都刷得特别庄重。
“别打了,你们两个。”小少爷没好气地翻过篱笆,“莱戈拉斯,你要是敢把箭扎在我未婚夫的屁股上,我就告诉塔瑞尔,是你乱喂她的马害它拉肚子——”
“它拉肚子了?不是我干的!”莱戈拉斯大惊,他手一偏,箭头钉进了树干——
西弗勒斯说他们要是打出什么大伤,还要麻烦他配药治疗,于是没收了他们的武器。这可怜的一支箭还是他从地上捡的。
他还没来得及心疼,就被找到空隙的巫师近身,掐着脖子按在树上。
“无耻!”莱戈拉斯气坏了,转脸冲德拉科喝道,“你让他住手,不然我不客气了!”
他说着抬脚就要踹裆,少爷变了脸色:“别别别——希尔你快放开他!”
黑发青年这才松手。
他转过身,脸冲着声音的来源,有点疑惑地歪了歪脑袋:“嘶?”
德拉科?
行了,人话都不会说,这是真迷糊着呢。
少爷赶紧过去抱住他,一边用眼神威胁莱戈拉斯:走开走开。
精灵狠狠瞪了他一眼,捏着箭杵在那不动,似乎一定要讨个说法。
德拉科扬眉看了他一眼,踮起脚亲了亲未婚夫的下巴。
精灵“噌”的一声红了耳朵,拎着箭忿忿走了。
少爷正得意,就被搂着腰亲了个嘴,“噌”的一声也红了耳朵,没能走掉。
也不想走。
希尔无意识地抱着他亲了又亲,狭窄细长、透不进光的瞳仁慢慢变圆,眼睫下的眸子变回黑色,最终倒映出一个漂亮少年的影子。
这才是真醒了。
德拉科心里一松,却还是拉下脸,沉声说道:“你闯祸了。”
刚睡醒的家伙愣愣地把他抱得更紧,也不问自己闯了什么祸,就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要不是你赖床,我这会都在跟教父谈婚期了……”他认错态度良好,德拉科立刻借题发挥,“你以后还敢不敢赖床?”
希尔赶紧摇头。
他早上又睡下之后做了个特别糟糕的梦,梦到有个鬼爪子突然伸出来,把小少爷从他怀里抓走了。
他追着那个爪子一直打,也没找到德拉科……
还好他醒了,德拉科就站在他面前。
大迷糊还没意识到自己真的刚打完一架,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说什么,抱着人又站了一会,才冒出来一句“早上好”。
“其实不太好。”德拉科挑起一边眉毛,似乎对他的迟钝不太满意。
希尔眨巴眨巴眼睛,抓住脑海中飞快掠过的一个词:“你刚才说……什么婚期?”
少爷笑了。
那笑容像清晨树梢的阳光,幸福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