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棠宁太阳穴突突跳,扒着百科往下翻,翻到一个蒋林野的采访视频。
很短一个小vcr,大概是他出席某个晚宴,车停在门口,侍应上前开门。
男人下车的同一时间,镁光灯疯狂地闪起来,他在入口处站定,没有看镜头,身形过于挺拔,整个人的气场都显得清冷,定制的黑色西装西装笔挺熨帖,手腕处的袖口制作考究,机械表的蓝宝石镜面反光。
记者抓紧时间上前提问,问三句,他答一个“嗯”。
和棠宁记忆里一样,这个家伙,拥有任何死亡打光都掩盖不住的英俊。
他比过去更加成熟,少年时代那种植物般的清冷明显褪去,高傲却跨越时光,分毫不差地留了下来——
连最后对镜头那个面无表情的回视都拽得不行,恨不得在脸上写四个大字:
老子牛逼。
棠宁:“……”
晴天霹雳。
她一瞬间失去了语言能力,脑子里过弹幕似的,噼里啪啦全都是“我的天啊我怎么会跟这个人结婚啊”,“这个人是被我下了蛊吗不然他怎么愿意娶我呢”,“我到底签了多少丧权辱国的合约他才会跟我结婚啊”!
简薇见上司愣在原地,以为她想起了什么,主动解释:“您大概不记得了,但我们公司的企业文化也一直都是这样宣传的……t,代表棠宁;j,代表蒋林野;而‘tj糖浆’这个品牌,不仅象征着两个年轻灵魂的结合,还象征着两颗火热跳动的心,我中有你,你中有我,彼此交融,难分难舍……”
她没说完,棠宁用力扣住她的手。
简薇:“?”
“快……”棠总呼吸不稳,“快叫护士站。”
“棠总您怎么了!”
“我,我有点缺氧……”
“……”
***
华灯初上,夜幕笼罩城市,霓虹灯渐次亮起。
高架桥上灯光闪动,首尾相接的车辆拥堵成长龙,耳畔不断传来汽车鸣笛声。
路灯光芒昏暗,车辆偶尔移动,斑驳的光影从眼角一一滑过,落在手中的文件上,将某些破碎的句段映亮。
车内静寂许久。
蒋林野阖上医院传回的病例,一言未发。
失忆了……
他揉揉眉心,眼睫微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蒋总。”见他一副疲态,助理主动问,“现在已经很晚了,您还去医院吗?”
男人声音低沉,不欲多言:“去。”
助理犹豫一瞬,踌躇着说:“但是太太她可能已经休息了。”
何况她每天都在作妖,还差这一次吗。
明天再去看,不也是一样的吗。
蒋林野身形微动,手指从眉骨间移开,默不作声地看过来。
男人身形高大,眉眼深邃,在黄昏与夜色交界的光芒中,气场显得格外冷硬。他下颌紧绷,线条清俊消瘦,窗外的光影随着车子移动而断续地从他脸庞上扫过,就这么一言不发,眼里竟渐渐地生出寒意。
助理一个激灵,立刻意识到拍错了马屁:“去,去,再晚都要去。太太不会那么早休息的,万一她还在等您,总不能让她白等。”
前方事故解除,车子加速开动,光影飞快地扑闪而过。
蒋林野不再说话,半张脸淹没在阴影里,薄唇抿成一条线。
他还真是想看看——
棠宁为了和他离婚。
是不是真的能找出一千个理由。
然而事实上,这个时间,棠宁真的休息了。
大概是那场车祸的缘故,刚刚做过手术,她还没清醒几个小时,就轻易感到疲惫。
迷迷糊糊地,她梦到十七八岁时高冷的蒋林野。
明明被爸爸资助,偏偏一双眼还长在头顶上。
她不爽极了,眉头在睡梦中紧紧皱起来,一翻身,手就被人握住。
“……?!”棠宁猛地睁开眼。
夜色空寂,房间里安安静静。窗帘一起一落,没有开灯,银白的月光顺着窗台流泻进来。
她像漫画慢镜头一样,一格一格地转头过去。
光线缥缈,借着昏昧的月光,她看清男人的面庞。
他个子很高,大概来得急,一下飞机立刻赶往医院,连正装都没有换下,坐在床边微微低着头,脸颊贴近她的手掌。
棠宁晃了一下神,少年时代那张冷漠的脸和现在重合,万年不变的清淡英俊,气场却比记忆中更加内敛,显得沉静而淡漠。
见她转头,蒋林野低声问:“醒了?”
不知怎么,一触碰到对方的气息,她就有点难以呼吸。
所以她没有说话,只缓慢地眨了眨眼。
可他好像并不在意她是否回应,只兀自低声叫:“宁宁。”
“……”
他哑声问:“我听说你失忆了?”
棠宁迟疑一下:“嗯。”
“记忆停在二十岁?”
“……嗯。”
病房里安静一瞬。
棠宁心里打鼓,正想开口——
下一秒,蒋林野突然从包里掏出一本《高等代数·第五版概述》,“啪”地甩在她床头。
棠宁:“?”
“来。”
他和善地低笑,“用你二十岁的智商,算给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