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妇刚开始表情失落,然后像是想起什么,神情坚毅,眼里噙着眼泪道:“大婶,我一直就想要个孩子,两个月前好不容易才确认怀孕,我不想孩子没出生就没有家了。”
这话说出,杜大妈一愣,也叹了口气心里泛酸,想起自己这些年的苦日子,两个人站在木桌旁边擦眼泪。
顾大羽抱着两项水果回屋,走到小梅家门口时,就听到从半扇破了的屋门传来嘻嘻哈哈的笑声,不知道在乐什么。
顾大羽冷着脸站在门口半晌,再透过门缝看到屋里不断闪烁的电视声和酒菜香味,心里恨不得一脚踹进门杀了这软蛋。他进了屋刚放下水果,杜大妈却打来电话。
还是说的楼下那点介绍对象的事儿,百分之九十都是问具体有什么要求,别不好意思说,不然吃亏的是他自己,快要挂电话的时候,杜大妈才心不在焉的问了顾大羽一句:“小顾啊,你是不是喜欢小梅这姑娘了?”
“杜大妈,您说什么呢?想多了!我只是替梅姐不值,为了个废物起早贪黑,可怜她打算帮帮她而已。”顾大羽赶忙摇头,其实他心里也说不好具体为什么才两三面就想帮那小少妇。
如果是以前,顾大羽碰到这种人家肯定躲得远远的,自己过得还艰难务必呢,哪儿有心思管他人挣扎?只是从长白山这一遭之后,杀了人,还不只杀了一个人,世俗间的道德约束对他没什么压力了,他如今变得只为胸中一口气活着。
何为一口气,看得顺眼就帮忙,看不顺眼就打上门,活的就是个爽快。
“哼,你们男人这点花花肠子,我还能不懂?”对顾大羽的话杜大妈哪儿肯相信,但也没有再多劝说,只是介绍了一下小梅的身份和家庭,然后又骂了几声那个软蛋。
天河经济不景气,在这背景下是接连倒闭的各种商家,前一晚还大鱼大肉,第二天一醒过来就跳楼的老板不在少数。
小少妇姓梅,叫梅霞。本来是天河钢厂的一个小会计,她男人叫张强,他老子是天河钢厂的副厂长之一。往前推一些年,天河钢厂因为是国企,张家很是富裕,小梅嫁过去的时候人人都羡慕,说她上辈子积德了,才被张强看上。
这话说了没一年,国际市场钢价崩盘,本就经营不善的天河钢厂一下子垮了,工厂破产关门,厂里面职工下岗纷纷出走。
张强老子本来还有点人脉,却接到了举报说他贪污,关键是他的确贪污了,没过多久张强老子进监狱,家产被冻结。
张家完蛋,张强的赌瘾却没有戒掉,整日里好吃懒做,还幻想着自己是张家大少,整日里往酒吧夜总会跑,没多久连唯一一套房子都卖了,只能租在城市郊区顾大羽这小区的破房子里。
可笑的是,都落魄到这种地步了,张强竟然还抹不下脸来,天天出门穿的人模狗样的,但就是不肯找活干,说什么丢了他张家的脸面,反而让老婆多干活。他每天就躲在家里看着电视指点江山,醉天醉地。
而小梅就偶尔接一些零工的活儿,她长得漂亮,又会会计本来工作不难找,但张强这厮疑心重,总担心她去打长工会跟其他人好上,因此只让她批发点小玩意到处推销。
说到这,顾大羽愣了一下,忽然响起来自己第一天来这整理房间时,曾在屋里看到个没拆封的微波炉,还奇怪为什么没人拿走,现在想来,难道说那微波炉是小梅的?所以她那天才来要钱?一台微波炉几百块,她也倒没有多要。
当时顾大羽只觉得小梅是来骗人,现在想想,可能是前一个住户要了微波炉,但是没带走就搬家了,小梅找不到他,又见这玩意在自己家里,只能找自己要了。
那天晚上回到屋里后,张强质问梅霞干嘛不找顾大羽要钱,结果梅霞稍微顶撞了两句,说他干嘛当时不说,那天是他装大款非说试用几天没关系的,结果张强一下子暴怒了,像是野兽一样,把梅霞打了。
这破房子隔音效果不好,顾大羽自然听得到梅霞的惨叫,惹得一肚子火,这才有了踹门的事儿,张强吓得当场尿了裤子。
至于那个微波炉,顾大羽打开后就扔在厨房没用过。
挂掉电话后,躺在床上顾大羽想着小少妇的艰难人生,叹了口气,自己想帮她,但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自己一个外人又能说什么,难道还要拆了别人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