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到了霍老头住的时候,就价值连城了。”
西门吹雪道:“所以假如我不能住在这里,这种房子你也赔不起。”
陆小凤道:“你错了,我赔得起。
西门吹雪道:“哦?”陆小凤道:“因为我现在根本不必赔给你,等几百年后,后世的人都还知道有个西门吹雪的时候,我已经羽化登仙去西门吹雪道:“我发现你会耍赖。”
陆小凤笑道:“就算是吧,也赖不到你身上,因为你现在根本不会搬走。”
西门吹雪道:“这次是你错了。”
陆小凤道:“哦?”西门吹雪道:“我马上就搬走。”
陆小凤道:“为什么?”
西门吹雪道:“因为,这里适合你住。”
陆小凤道:“适合我住?”
西门吹雪道:“宫九一定以为你已经走了,怎么也想不到还会回来,所以他不管派出多少耳目,不管他的耳目的哪探听,都再也打听不到你的行迹。”
陆小凤道:“因为我已经在你这里高枕无忧了。”
西门吹雪道:“完全正确。”
陆小凤道:“那么你呢?”
“我走。”
陆小凤道:“你去哪里?”
西门吹雪道:“我想去学佛。”
陆小凤道:“学佛?跟谁?”
西门吹雪道:“当然跟和尚。”
陆小凤道:“跟哪一位和尚?”
西门吹雪道:“老实和尚。”
陆小凤道:“老实和尚懂佛吗?”
西门吹雪道:“我不知道。”
陆小凤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还要跟他学?”
西门吹雪道:“我只跟他学一招。”
陆小凤道:“哪一招?”
西门吹雪道:“坐怀不乱。”
陆小凤道:“坐怀不乱?学来干什么?”
西门吹雪道:“学来对着两个大美人的时候,不会心猿意马。”
陆小凤道:“两个大美人又是谁?”
西门吹雪道:“一个叫沙曼,一个叫小玉。”
陆小凤笑道:“你是说,你要去接她们来这里?”
西门吹雪道:“你有比这更安全更好的方法吗?”
陆小凤道:“有。”
西门吹雪道:“请说。”
陆小凤道:“只是我们暂时都做不到。”
西门吹雪道:“那是什么方法?”
陆小凤道:“杀死宫九的方法。”
陆小凤相信西门吹雪的为人,相信他的能力,相信他的武功。
所以他安安稳稳舒舒适适的躺在屋前,享受花香阳光微风和翩翩飞舞的蝴蝶。
陆小凤的心绪,也随着飞舞的蝴蝶上下起伏,飞到了沙曼的身上。
他渴望见到沙曼。
他忽然兴起一种从江湖中引退的感觉。
他在江湖中实在已经待了很久了,虽然他还年轻,还有着一颗炽热的心,但他忽然觉得江湖险诈,你争我夺的血腥味太浓了。
他只希望和沙曼共聚,找一个小岛,或者就回到小老头那小岛上,就佐在沙曼以前的房屋里,不再过问是非恩怨。
他看看自己的手。
他不禁笑了起来。
然后他就听到一阵声音。
不是他的笑声,是马蹄踏在地上的声音。
不是一匹马,也不是二匹三匹四匹马,而是十几二十匹奔驰在地上的声音。
他霍地站起。
当马匹奔驰的声音愈来愈清晰愈来愈响亮的时候,陆小作了一个决定。
他决定隐藏起来。
所以他“哩”的一声,就隐身入花丛之中。
是什么人?
这是陆小凤在花丛中想到的第一个问题。
是西门吹雪出卖了他吗?
丛中想到的第二个问题。
这两个问题的一个马上就有了答案。
因为奔驰的马已停在西门吹雪的门前。
整整二十匹马二十个人。
二十个身穿黑色劲装的人。
陆小凤认出其中的一个。
带头的—个。
鹰眼老七!带头的人就是十二连环坞的总瓢把鹰眼老七。
鹰眼老七来找谁?
找西门吹雪抑或找陆小凤?
有什么事?
陆小凤只知道一件事。
鹰眼老七来找的人,不是他,是西门吹雪。
因为鹰眼老七扣门时的话,是“十二连环坞鹰眼老七求见西门公子。
所以陆小凤证明西门吹雪没有出卖他。
他于是感到一阵惭愧。
他在心中反复的告诫自己:对朋友一定信任,一定要有信心。
所以他又深深呼吸那微风夹着的芬芳花香。
但是他却没有安详的坐下或躺下,他反而飞快的展开轻功,向鹰眼老七消失的方向追去。
因为他心中还有一个大疑问。
鹰眼老七来找西门吹雪做什么?
鹰眼老七是十二连环坞的总瓢把子,十二连环坞的势力远及塞外,连黑自两道中都有他的门人子弟。
鹰眼老七不管走到哪里,都应该很罩得伎,很受当地黑白两道热烈的招呼。所以鹰眼老七落脚的地方,应该是大镇或村庄才对。
陆小凤这次却想错了。大错而特错。因为陆小凤跟踪马蹄印一路走,忽然发现,鹰眼老七他们去的方向,竟然不是大镇小村。
他们落脚的地方,只是一个很随便的所在,就像走累了,就随便找个可以坐下来时地方—样。
那只不过是曲曲折折的山道上,一片较为空旷的地方而但是他们都下了马,聚在一堆,远远望去,仿佛是在谈论一件机密的事情似的。
陆小凤发现自己错了。他们根本不是在谈论事情,而是围着一堆堆的干粮卤菜,大吃大喝。
太阳已过了中天,陆小凤才发觉,自己的肚子也沽噜噜响了起来。但是他却不能坐下来吃。
并不是怕被他们发现,也不是没有时间吃,而是他什么吃的东西都没有带在身上。
他身上只有可以买吃的东西的银子。
银子在山上是一点用处也没有的。所以他就潜至近处,看着他们大吃。
他不但可以看到他们的吃相,还可以听到他们谈话的声音。
“咱哥儿俩今天晚上去翻翻本,然后再去找春红和桃娘乐上一乐如何?”
“翻你个大头鬼!”
“你怎么啦?”
“你知道我生平最怕的—件事足什么吗?’:“是什么?”
“就是摸门钉。有一次他去办事,也是找不到人,结果我去推了几把牌九,哈,你知道结果吗?连续二十七把,我拿的那是鳖十。”
“所以你今天没看到西门吹雪,你就不赌?”
“绝不赌。”
“我劝你还是痛痛快快赌—场的好。”
“为什么?”
“因为你见到了西门吹雪,恐怕就不一定有机会赌了。”
“你是说我们杀不了他?”
“我只怕是没有可能。”
“不可能。”
“你那么自信?”
“当然,我们二十个人在他全无提防之下,忽然发出二十种不同的暗器,我看神仙恐怕也难躲得过,何况只不过是凡人而已。”
陆小凤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宫九—定是因为西门吹雪阻挡住他,以致于陆小凤逃出了他的势力范围,所以对西门吹雪怀恨在心,派鹰眼老七来暗算西门吹雪。
这是最有可能的推理,而且这也证明了一件事。
宫九果然找不到陆小凤的踪影,这表示,陆小凤因为回头去找两门吹雪,而脱离了宫九的i宣踪。
这也证明了另外一件事。
西门吹雪一路上,都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陆小凤安心了,他知道,他只要再做—件事,他就可以安安稳稳的坐在西门吹雪的门外,等待西门吹雪把沙曼他们接来。
鹰眼老七虽然不嗜赌,有时候也会下几把赌注过过瘾的。
但今晚他只是瞪着眼看他手下在赌,连一点参加的兴致也没有。
他酒量虽然不算很好,有时候喝上十来二十碗满满的烧刀子,却也不会醉。
但今晚他只喝了两碗,就感觉到头晕了。
有心事的人,通常都比较容易喝醉。
有心事的人,通常都没有赌的兴趣。
鹰眼老七本来是个很看得开的人,不管什么事,他都很少放在心上。
但今晚他却有心事,不但是今晚有,而是最近都有。
自从他走错了那么一步以后,他就发觉有了心事,这份心事一直压得他闷闷不乐。
他已经是十二连环坞的总瓢把子了,为什么还要受富九指使?
他担心有一天,他的命运会像叶星士那样。
因为这世上,知道富九秘密的人,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实在不应该去知道宫九的秘密的。
以他一大把年纪,以他的家财,根本就什么都不必愁,为什么竟在那一刻,受不了大量金钱的诱惑,受宫九的支配?
要这么一大堆钱,又有什么用?难道真要死后带进棺材里?
陆小凤是个古道热肠,重义气讲仁爱的人,在劫案发生后,鹰眼老七第了个想找来帮忙的人,就是陆小凤。
但现在,鹰眼老七却要听命于宫九,要追查陆小凤的下落,宫九说格杀时,他就要狠下心来杀害这样的一位侠士。
西门吹雪虽然不是大仁大勇的人,但他从不残杀无辜,这一点,在江湖上就足以令人敬佩。
但现在,鹰眼老七却奉命要杀害西门吹雪。
所以他又举起碗中酒,猛然又干了一碗。
所以他连赌局是什么时候散的,一点也不知道。
当他醒来,发现自己伏在桌上,借大的客栈空空荡荡,有一种昏沉的感觉。
然后,他才发觉,他身上的刀不见了。
然后,他又发觉,他面前有一张纸条纸条上面写着:西门吹雪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