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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敬修迅速安排方岳,叮嘱一番,然后匆匆回到父亲身边,迫不及待地问道:“爹,您果真与六弟断绝了父子关系?”
张居正微微摇头。
张敬修更是奇怪了,接着又问:“既然没有,那六弟为何执意要离家出走?他还是个孩子呢。”
张居正思绪飞驰,依然跪在张家列祖列宗面前没有起身。他感到懵逼、生气的同时,隐隐之中似乎也能察觉出其它的什么情愫,只是头疼似裂,一时间说不上来。
“爹,您先起来吧!六弟他只是一时糊涂……”
“他不糊涂。”
张居正十分确定地打断大儿子的话,然后一本正经地道:“他若糊涂,会写出那封极富远见的信吗?你可知道,钱普那三十二人抬的大轿是多么具有诱惑力吗?不妨对你直言,爹当时多么想坐上去风光无限地回江陵啊!可就是因为静修的那封信……”
一说起“静修”二字,张敬修明显察觉到父亲眼角湿润了。
虽然他的名字,与六弟的名字读音一模一样,但张敬修知道,在张大学士府里,父亲喊“静修”,只专指六弟,而不是他。父亲习惯称呼他的字号“君平”。
显然,“君平”不及“静修”亲切。s3();
这也不怪,大多数家庭父母,都是疼爱幼子的。长子需要承担更多的责任,毕竟世袭、承继等,都是长子。
张敬修是不会因为六弟更得宠而懊恼的。
“据留守府上的陈管事汇报,六弟总时不时地喊头痛,可死活就是不让太医院的胡御医诊视。”
张敬修一边将父亲搀扶起来,一边介绍道:“爹南归三个月,六弟动不动便抄起菜刀要砍人,不是扬言砍别人,就是以自戕威胁,搞得府上人心惶惶。所以常日里,只有长随方岳,和为六弟更衣的侍俾亲亲两个人敢接近他,余人都避之不及……”
本着事实,张敬修介绍一大通,原本想将父亲送到卧室休息,无奈父亲执意前往书房,只因依然惦记着公务。
一进书房,张居正眼睛一亮,心里陡然间暖和起来,感慨万千地吁了口气,一时竟怔愣杵在原地,迟迟不敢上前。
不仅仅是他,就是张敬修,都被眼前的情景给惊吓住了,感觉像是在做梦一般。要知道,府上值钱的东西都被六弟卖了个精光,但唯独父亲的书房,居然毫发无伤完璧无瑕。
南归走时是什么样子,现在回来依然是什么样子。里头的文书、奏疏、案牍……摆放得整整齐齐,一如往昔。
“看来,六弟的脑子没被烧……”
张敬修本也是因为高兴,可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坏”字都没说出口,便浑身一激灵,立马儿打住。
因为他看到了父亲摄人的目光,若不是儿子的身份,这一刻,张敬修都怀疑父亲要与他拼命的。
……
张居正坐下,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想着张静修给他写的信,想着那几条提醒式谏言,想着回京后张静修说的那些话,一幕幕在脑海中翻过……他不禁问自己:儿子脑子真的烧坏了吗?
若单看卖田地、卖宅子、卖家具、囤积楠木、抄菜刀砍人,脑子确实是烧坏了;可若看那封信,以及他刚才说的一番话,加上不动这书房分毫的事实,分明睿智近乎于妖孽!
莫非儿子一个人分饰两个角色?
张居正冥思。
还是说儿子脑子真的烧坏了?所以动不动会犯
糊涂。而一旦犯糊涂,便会胡天胡地胡来一气;而一旦清醒,做的事虽然妖孽,可细想也算正常,似乎解释得通啊!
比如:那封信上的四条提醒。
虽然难以想象儿子为何有如此的先见之明,可冷静下来仔细一分析,无不一语中的鞭辟入里。
儿子这是神经分裂的迹象吗?
可是,为何对待老夫却总是趋向于“好”的一面或“正常”的一面呢?用儿子的话说,不都是为了我好吗?
很清晰,很理智啊!
张居正越想越觉得蹊跷,越想越觉得这个儿子……变化大,变得与自己好有距离感,但又是如此的亲近。
用“若即若离”形容,该比较贴切。
但无论脑子烧没烧坏,好像都不应该赶儿子走啊?毕竟是自己亲生的啊……
张居正想着想着,便有点后悔,为什么不冷静一点?
果然冲动是魔鬼啊!s3();
可转念一想,老子好像也没赶他走啊,本心只是想吓唬吓唬他,分明是他自己要走的好不好?
哎!
张居正觉得现在已经解释不清了,府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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