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想两情相合,哪有对错可言?何况命运如此,天假其手,也根本不是他能左右的。
沉思片刻,他默默地暗下决心:“无论此后结局如何,责任都当由我一力承担,万万不可牵连于她。否则,我还算什么男人?”
她痴痴地望着他,目光中全是爱与崇敬,轻声说出心里最大的秘密:
“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和它相融在一起了,同生共死,不曾分离,一起成长,一起欢笑,一起悲伤,生命亲密相连。我不知它为何选择我,也不知它怎会化作一抹光进入我生命中。或许只有这样,它才最纯净、最强大。
“母亲说它是上帝的恩赐,会令我永生,会创造莫大奇迹,要我用生命守护,说我就是为它而生的,临终前留给我一粒血魄,要我长大后唤醒它。可我一直怕,好怕!直到你出现……”
“血魄?那是什么?”
“我也说不清,很小很小的一粒,就藏在千情茧中,估计和造血有关。我复活时需要靠它制造大量的新鲜血液来替换旧血,这样才能反助它脱胎换骨。我每复活一次,它就升华一次,到今晚已是第七次了。它终于长大了,能自食其力,再不需外力相助了。
“血魄藏在千情茧里,为的是怕人误食。我做过实验,只消那么一点点,就能溶解整瓶剧毒的千情茧,所以根本毒不死我。呵,我说吞千情茧是骗你的,是想看你肯不肯救我,看你心里有多少我。可没想到你那么急,一掌拍在胸口,令我呼不出气……”
“我那时只想如何救你,逼你吐出药来,没想到你还是吞下去了。”
她看着他温柔地笑,热切地说:“我知道,我知道,看你着急的眼神就知道了。我没吞,真的没吞,是它自己掉下去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逃避了那么多年,还是逃不掉……”
她哀怨地诉说奎该并不爱她,毫不在意她死活,娶她只是贪恋她美貌。
“他一直以为宇宙病毒就是魅曜暗灵,却不知普天下只有一个魅曜黯灵,且要靠血魄唤醒。他娶我,还因我是仅剩的赤甲亓人,想从我这里了解和魅曜暗灵有关的秘密。我那时虽然单纯,却已吃了很多苦,知道人世的艰难,谨记母亲临终时的嘱咐,不敢讲。
“我们很快结婚了。新婚那晚,我好开心、好幸福,差点就要告诉他魅曜暗灵在我体内,却被他情人强占婚房,将我赶到客厅去。我顿觉晴天霹雳,伤心欲绝,连死的心都有。后来他多次问起,我只说我三岁就离开长西町,什么都不知道。他求之不得便弃如敝履。
“我怀莎莎时好痛、好累,可他从不关心,还经常把情人带回家,当我是空气。动不动就折磨我,打我,用鞭子狠狠抽。那些年,我身上到处是伤,旧的没好,新的又添上,一条条,新痕遮旧痕。在我最困难时,他帮助了我,可又嫌我是赤甲亓人,身份卑微。
“因为报答他的相助之恩,我违背了不与孛奴人通婚的祖训,打我、骂我、羞辱我、折磨我,我都当作是命,是惩罚,认了。可莎莎是他亲骨肉啊!照样扔下不管。神圣的《太阳系人类婚姻法》赋予他绝对的少数派支配权,他不离婚,我便一直无法离。
“好多年了,我日日看着房中自己的照片,独个儿欣赏,独个儿安慰,独个儿迷恋。他那晚死了,我又伤心又高兴,地狱般的日子总算结束了。
“他死前联系我,暗示你们查魅曜黯灵,我就知避不过了。虽说不信母亲会骗我,毕竟好怕,终究是没吞下去的勇气的。唉!说来都是天意。你的出现,就是天意。生命因爱而升华。”
他听她诉说不幸,心潮起伏,全没想到她会是这般的凄苦无依,也才明白她为何如此激烈地渴望爱情。但想她小小年纪便历经苦难,能活下来已是不易,却又因出生卑微和受控于魅曜黯灵,而遭人怀疑、唾弃、追杀,不得不亡命天涯。命运对她何其不公!
他心中一疼,替她抹去泪,想起已有鸳鸯之合,真情所至也罢,一时糊涂也罢,命运都已连在一起,只盼能逢凶化吉。却听她又说:“你知道吗?我能听到它哭泣,奎该每次打我、折磨我时,我就能听到。后来它声音越来越弱,这大半年再听不到了……”
“对了,魅曜黯灵究竟是什么?真是高智慧外星生物吗?”
美丝依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那晚在海中,我还是头一次见它现形,杀那么多人,真的好可怕!可那么大东西怎会在我体内呢?我曾好几次照过X光片,都没见异常。不过,又确能感觉到它,它的动,它的静,它的喜,它的悲,好多好多,和感觉我自己完全一样。我原以为它是团气体,直到那晚,看到它杀了那么多人,才知道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