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了一片:“咱家这哪来的饼干……呸,怎么是馊的?”
刘桂芳端着冲好的奶粉进了门,抬头望着自己老实巴交,但又在家里向来勤快,勤劳的丈夫,虽然不忍心吧,但也不得不把事实给戳穿了去:“大嫂带来的,说是大哥给的,不过……”
……
“这饼干是我去年送给咱们镇上屠宰厂的屠厂长家的,喽,这个生产日期的标签,就是当时供销社的售货员装在饼干袋子里的,当时樱花馋饼干,不敢吃饼干,抓着舔了几下标签,你看标签上,还有咱们樱花的小爪印儿呢。”说着,刘桂芳把标签就给丈夫递过去了。
他们勒紧裤腰带,送给屠厂长的饼干,居然在大嫂手里转个弯儿,又到他们家手上了?
这证明,屠厂长和大哥一家也有往来吧?
苏元成心里咯蹬一声,心说,亏得原来屠家一直不来提亲,他曾经问大哥,问他认不认识屠厂长,看屠厂长家有没有娶樱桃的意思时,大哥一本正经的说自己不认识呢。
感情人家俩家子关系一直挺好的?
那大哥为啥要说自己不认识?
苏元成不像大哥有参军的经历,而且小时候上过日本人开的学孰,虽然因为父亲是烈士的原因成份是红五类,但自己就把自己定义的很低,对大哥可谓忠心耿耿,父亲的职让大哥顶了,母亲也是自己一个人伺候走的,他也一直相信,大哥拿他的几个孩子是当成亲生的在照料的,他在农村尽心尽力的帮大哥养鸡养鸭子,供奉着大哥一家在城里的生活,当个老实巴交的老农民,大哥则在城里当风风光光的干部。
但大哥对自己,似乎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坦诚?
心情格外复杂的拈起一块酥皮点心,皮酥瓤子甜,而且一股油香味儿,比那馊了的饼干,好吃了太多。
这不,一家子正在吃酥皮点心呢。
没想到不一会儿,平常从来不进普通人家里的少奇书记居然也来家里坐了。
少奇书记本身不叫少奇,是因为他总学刘少奇把衣服披在肩膀上,再冷也不系衣服扣子,大家才这么叫他的。
“少奇书记,快坐!”苏元成说。
“不能这么叫啦,你们不知道吗?首都那个少奇主.席因为路线错误已经给下放了,据说现在也戴着牌牌在牛棚里劳动了,唉,以后别叫我少奇书记了。”少奇书记揩了楷眼睛,颇有点难过的说。
啥?
j.委.副主席,那么大的领导都下放了?
现在这年月,革命可真是够紧的啊。
当然,得给书记也来一块点心,剩下的就等樱桃回来吃。
酥皮点心,光是那猪油浸透的酥皮,就能把人香死,更何况,还有里面那油油的花生,甜甜的冬瓜丝儿,入口即化的红糖?
吃着女儿的定亲礼,刘桂兰头一回觉得心里还挺舒服。
毕竟大队书记一直在夸邓昆仑嘛。
说他是百年难遇的人才,说他对于国家有多么重要的意义。
两口子给少奇书记吹的呀,飘飘欲仙。
苏元成的心里也终于舒服了:他毕竟原来读过点书,知道博士对于国家的意义有多大,他闺女嫁了这么个男人,他心里还是舒服的。
而另一边,苏小娥正在等屠正义的电报呢。
毕竟现在她赖以指望的,也只有屠正义的电报,恐怕才能劝得住樱桃了。
至于说屠正义在接到电报以后,会不会劝樱桃,苏小娥觉得肯定会,因为屠正义其实挺想跟樱桃结婚的,但是,他父母一直在坚决反对,而且他母亲放了话,他要敢娶苏樱桃,她就自杀。
屠正义呢,对苏樱桃又很喜欢,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苏樱桃跳火坑,嫁给一个即将下牛棚的男人,对吧?
但而就在这时,小谷村的村口,一个穿着军装,风尘朴朴的男人,疾步走来,站在了那颗山楂树下面。
举起手看了看表,他转身,就准备往村子里去。
这人,正是苏小娥还在市里眼巴巴的,等着电报的屠正义。
这不,樱桃刚刚扯完证,和邓博士俩坐着拖拉机,跟屠正义前后脚儿的,也到村口了。
远远的,她就看见王寡妇一路飞奔头上,在跟自己招手。
“樱桃,樱桃。”王寡妇摇着手说。
“嫂子,怎么啦?”苏樱桃看到王寡妇,就跳下了车,笑着问。
王寡妇是村子里为数不多的,知道苏樱桃想嫁镇子上屠厂长当兵的儿子,但人家家长不吐口,不想要的人。
而现在,樱桃要结婚了,屠正义又找来了,这不是拆台吗?
这要别人,王寡妇肯定就看热闹了,但是因为樱桃的事儿,她得赶忙给樱桃通个气儿啊:“那屠正义就在村口等你呢,怎么办,可别他跟这位博士打起来。”
苏樱桃回头看了一下还在拖拉机上,一脸严肃认真的博士,笑了笑说:“放心吧婶子,这事儿我会自己看着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