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打算把博士家从里贴个外的手写体大字报,飞了扬天扬地。
……
这下可好,周末呐,厂里的书记、厂长、政委全都在家。
本来张平安是想借着这个大字报,给自己官升一级,调出机械厂的,这下可好,随着毛纪兰和苏樱桃的一唱一合,搭起台子一场戏,他在小白楼顿时成了满场的焦点。
身为博士夫人,苏樱桃当然只负责点火,可不负责亲身上阵跟人吵架。
博士夫人,她得端着她的身份。
反正这会儿大领导们都来了,都给毛纪兰堵在当场,正在商量如何处理张平安的事儿,她早晨起的太早,风吹的太久,这会儿回家,给自己涂个雪花膏,补一补早晨晒伤了的皮肤,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外头毛纪兰简直要气疯了:“这厂里的领导们眼睛是不是都瞎了,放着这么一个没长眼睛的贴我儿子大字报?”
“毛纪兰同志你不要冲动。”垄书记劝说。
“龚有才,这要贴的是你的大字报,你那老娘比我还冲动。”毛纪兰是谁,解放的女游击队长,身份摆在哪儿,指头都快戳进龚书记的眼睛里去了。
龚大妈:“……”这咋扯上我啦?
张平安左看看右看看,这时候还能咋办,当然是先跑为妙。
谁知道当着众人的面,他还没来得及跑呢,毛纪兰刷的一声,居然直接把张平安的裤子给扒了:“我让你跑!”
一条破破烂烂的内裤,因为是本年,居然还是红色的,就那么昭示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了。
……
“你们这些领导们,今天要不给我说法,我今天就堵在这儿,谁都甭想跑。”堵着,也得让这些领导们给她儿子一个公道。
可以说婆婆的到来简直堪称意外之喜,给自己涂了一脸的雪花膏,苏樱桃闻着自己的卧室味道怪怪的,掀起床底板一看,就发现一只剥光了毛的兔子,还有汤姆和珍妮三个,并排躺在她的床底下。
“放心吧婶婶,就算拼死,我也会保护好咱们家的兔子哒。”汤姆紧紧拥着装着兔子的盆儿说。
珍妮也打了个满是杏香味儿的饱咯儿,两只小拳头紧紧捏在一块儿。
“把兔子肉拿出来,下楼,我给你们炒兔子肉吃。”
“不好,婶婶,咱们的兔子会被外面的人抢走哒。”汤姆才不要,紧紧抱着盆子。
“不会的,跟我下楼,还想吃杏子不?”苏樱桃又问。
汤姆摇头,珍妮也摇头,居然齐声说:“不要,我们再也不要吃杏子啦。”
博士家一般人是不敢进来的,只要把厨房的窗户关上,一般人看不见里面在做啥,毛纪兰同志跟所有强势的婆婆一样,忍不住喜欢插手小辈的生活,小白楼是因为她插不进来才没插的,但只要给她机会,她肯定还得插一脚。
就说这只兔子,以毛纪兰的做法,白水一煮就吃了。
而在苏樱桃这儿,要分一半今晚吃,还要剩一半剁成臊子,兔子肉虽说不腥,但野味这种东西做之前都得先腌,腌入味儿了,不能怎么做,出来味儿才好吃,所以她得趁着毛纪兰没有回来祸祸,赶紧把兔子给剁了,腌起来。
外头,张平安还给领导们堵着呢,汤姆和珍妮这会儿胆子大了,趴在窗户上,也在观战。
“咱们厂里对于胡乱贴大字报的人,到底是怎么处理的?”在外头围观的人,因为几个领导都去了龚书记家商量这事儿,于是,围在一起窃窃私语呢。
正好苏樱桃也剁好了兔子,把它全腌盆儿里了,推开窗户,她笑着说:“具体不清楚,但是咱们保会计昨天跟我说,要是像我这种家属胡乱贴人大字报,组织部一定会干涉我们的婚姻,让我们离婚。可见厂里肯定会严惩,狠狠的惩罚。”
龚大妈想起来了,昨天保剑英确实跟苏樱桃聊过天。
而且她还出口教训过苏樱桃呢。
声音格外大的,她说:“胡乱贴人大字报,昨天我还跟小苏同志说过,哪怕她和博士结婚了,组织都很可能给她压力让她和博士离婚,张平安身在组织部,这么干事儿,领导层要不严惩,我这个厂里的家属首先就不服。”
“那是,真要哪个同志有问题,咱们贴贴大字报批评一下,响影整.风运动也行,随便贴人大字报,这要不处理我也不服。”徐嫂子也在她们家院子里高喊了一声。
“哟,那张平安可麻烦喽,就不知道他的工作……”一群家属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估计这回张平安没好果子吃。
都是一个厂的同事,不好好搞生产,贴的啥大字报?
更何况邓博士还是张平安的妹夫呢
“亲戚整亲戚,这个张平安简直忒不要脸。”毛纪兰一手指天,就是一声高喝。
“嗨,快看,张政委出来了。”徐嫂子喊了一句。
苏樱桃也把耳朵竖起来了,就听张政委声音格外的大,高声说:“虽然党内要求大家要相互监督,相互揭发,但可没说人人都可以给自己的同志,战友身上泼污水,张平安的人事关系不变,但从现在开始,我们决定,让他搞一段时间的后勤勤务工作,等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后,再回原岗位上班。”
“还有工资呢,停工资不?”苏樱桃在窗子里高喝了一句。
这才是最重要的。
毕竟厂里出处罚一是停发工资,二是不停发工资。
这两者中间差的码子可大着呢,要是不停工资,那不等于张平安白捡了便宜不用干活还在厂里端铁饭碗。
张政委和保剑英,龚书记这些领导层们是一起出来的,大家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张政委才高声说:“停,停到他重返岗位的那一天。”
贴大字报不成,停工资,扫厕所去吧他。
“仨儿媳妇,那兔子呢我给咱们做吧?”老太太进了厨房,就开始挽袖子了。
“妈,从外面抽屉里点支香烧着,肉我来炖,得防着外头的人闻到味道。”苏樱桃回头说。
这儿媳妇多聪明,还知道炖肉要遮味儿呢。
“这东西打哪儿来的呀,你们摘了满满一车杏子,还猎那么多兔子?”毛纪兰于是又好奇的问。
“老窝头沙漠里,位置不好找,但有个绿洲,我知道位置,我从那儿打来的。”苏樱桃说。
“东西是好东西,但你还小,不懂事,你那几个妯娌,你得防着她们大嘴四处乱说,以后有这种事情必须通知我,我才是这家的家长,你可不能再越权行事了?香我点上了,我先回去收拾那几个,这兔子肉你慢慢儿的炖去,不用管我,我不吃它,等晚上我来跟你们睡一夜。”毛纪兰说着就要出门。
正好老太太出门的时候,碰见刚才跟领导们开完会,商议完如何处理张平安的邓昆仑。
老太太于是悄悄给儿子努了努嘴,同时又咧开嘴巴笑了一下:“娘的眼光没错吧,娘早就看那个毛小英哭哭啼啼,软耳根子,是她妈的应声虫,这个一眼看上去就有主见,瞧瞧,姐夫面前她都能向着你,可见她不是那种有啥都往娘家搬的儿媳妇。但你也得跟她说说,国家有个主席,家里就得有个家长,我就是咱们家的大家长,以后她可不能再越过我勾着家里那几个往外跑,要总这样,娘在家里的威信怎么竖。”
邓昆仑一言不发打开门,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母亲快走。
诚如屋子里那个小h兵所言,大概丈夫夹在婆婆和妻子之间左右为难才是婚姻的真谛。
而他格外自信:他竟然觉得屋子里那个女人,绝对能搞得定他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