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闻放鹤的心里, 革命不成功,活着就没什么意义了。
而且他自杀,至少可以把团支书救出去, 到时候团支书把一切罪责安插在他身上就行了。
就是可怜东方雪樱, 一开始跟着他的时候他什么都没有,一间窄窄的宿舍,一张一米宽的架子床, 架子摇摇欲坠,俩人又都不会生炉子, 每个冬天的夜里, 都是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革命没有成功, 那他只能以死明志。
好在还没有孩子, 即使他死了, 东方雪樱也可以再嫁。
她还那么年青, 再嫁,肯定还可以嫁个好男人。
抱着这种想法,从鞋底掏出刀片,闻放鹤就果断的选择了自杀。
当然,他肯定没死成。
他是把手浸在洗脚盆里割的腕, 热水不会让血液凝固,能长时间出血, 这是想要割腕成功的前提。
他这么做, 证明他早有准备, 而且抱着必死的决心。但是晚上公安局的人照例要查房,查到他的房间的时候,发现他的手浸在洗脚盆里,头杵在地上, 直接就给送医院去了。
这可害死东方雪樱了,她本来还想臭骂丈夫一顿的,不立刻得收拾东西,跑医院看他去。
女人都心软,据说闻放鹤放出了半盆血,整张脸白的像纸一样,摸上去,冷的像冰一样。
被东方雪樱攥着手,暖了一回儿,闻放鹤喘过气来了,睁开眼睛看妻子握着自己的手,嗫嚅了一下唇,摇了摇头,说了句:“我没事。”
“好了就认真交待错误,承认错误有那么难吗?”东方雪樱反问。
闻放鹤失血太多,太虚弱,说不了太多的话。
要说承认错误,闻放鹤是不会承认的,他坚定的认为,改革开放不是什么好事,他甚至可以预见,国家这么发展下去,不可能有什么好结果。
所以他其实还是想死的。
但就在这时,东方雪樱悄声说:“我怀孕啦。”
闻放鹤两只眼睛顿时一亮,直勾勾看着东方雪樱,东方雪樱两只眼睛亮晶晶的,也看着他。
“真怀上了,虽然时间不长,但是我掐过日子,这都七天了,我例假没来,肯定是怀上了。”她又说。
曾经,闻放鹤是想,自己的革命要能搞得成,才想生孩子的,可现在他失败了,东方居然怀孕了?
孩子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它让阮红星站在窗前,看着每天执着的,勾肩搭背来看望自己,并问他舍利子在哪儿的汤姆,杰瑞和熊光弼时。
虽然胸膛里既满含着恨意,又忍不住的嫉妒,羡慕,也想拥有那么朝气蓬勃的后代,想改变自己。
闻放鹤也一样,他喜欢孩子,尤其是每天在共青团,接触的都是最优秀的孩子,这让他更想要一个孩子。
而孩子,能改变一切,甚至人的想法。
当妻子捂着肚子,坐在他对面,幸福的微笑时。
在这一刻,闻放鹤突然就想,要不就放手,任由诸如苏樱桃这类的人去干。
他教育好自己的孩子,坚持自己的真理,时间是唯一的检验标准,也终将证明,他才是对的。
所以虽然表面看起来,闻放鹤是放下了,承认错误了。
但在他心里,依旧觉得自己的主张才是对的,他不过是因为听说东方雪樱怀孕了,而放弃了实质性的犯罪而已。
他要冷眼看着,看以苏樱桃为代表的改革派栽跟斗。
……
再说博士这儿,现在也有个不小的麻烦。
因为在处理阮红星的时候,公安从他身上搜到一枚钥匙,博士认得,这是一种保险柜的钥匙,上面写着渣打银行几个字,这应该是渣打银行的保险柜钥匙。
然后,在阮红星的身上搜出了一份遗书,遗书是用英文写的,就跟闻放鹤说的一模一样,他的遗书是写给博士的,在遗书中,他说,万一自己逃不出去,这把钥匙是他在渣打银行,保险柜的钥匙,里面有美金,一半换成越南盾,寄给他的母亲,另一半,则留下来给杰瑞。
而且他还特地声明,那几把用铁丝拧成的小枪,是送给杰瑞的礼物。
当他想活的时候,想的当然是荣华富贵,锦绣前程,但当他要死的时候,一生的敌人,邓昆仑,似乎才是他唯一可托付的人。
而他最讨厌的那个孩子,邓东国,是他在招待所里无聊的时候,唯一愿意给做个礼物的人。
写遗书的纸是一张很陈旧的信纸,背面画着一个五角星。
博士拿着这张纸,慢慢坐到了桌前。
那是阮红星刚刚被本收养的时候,两个语言不通的孩子,一开始并没什么敌意,而且一个看着一个,满是好奇,当时,阮红星叽哩呱啦的,问邓昆仑从哪儿来,邓昆仑画了一个红五星。
阮红星立刻竖了个大拇指出来。
红星照耀的地方,华国,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含糊其辞的说了句:“弟弟。”
然后他把那张画着五角星的纸,贴到了自己胸前,并肩躺在了博士的身边,又说了句:“弟弟,我是。”
一艘漂洋过海的船上,两个孩子安安静静的躺在一起,至少在那一刻,那种感觉是相依为命的。
直到本不厌其烦的训斥,离间,让他们互相猜疑,他们才越走越远。
但在那时候,在那一刻,阮红星是真正认为,自己是博士的弟弟。
博士万万没想到,过了三十多年,阮红星居然还留着这张纸。
上面那个红五星,还是他自己画的,这张泛着黄的纸,阮红星应该一直把它带在身边,带了很多年才对。
“怎么办,那些钱,我们可以和渣打银行交涉,把它取出来,但是舍利子怎么办?”博士回头看苏樱桃。
杰瑞有了好几把小枪,博士又给他用毡做了个飞镖盘,原来是苞米满天飞,现在是钉子,嗖的就是一枚,也不怕橡皮筋儿弹坏了自己的手。
两只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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