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是早晨。
就停这么会儿功夫, 几个车窗口几乎都凑了人上来, 这边挤个那个挤个。
旁边还有摆着菜卖的,地上就铺个红蓝条纹塑料纸, 街道两旁小店拥挤,各处人声混杂在一起,热闹得不行。
小姑娘脖子上挂个大篮子, 篮子很大,圆形底部, 都到她腰了。
说是卖烟的, 篮子里什么都有, 糖果、陈皮、话梅、甚至还有吹气的气球, 五颜六色。
小姑娘手里拿的也是普通那种香烟, 红色外壳。
易胭视线从她乱七八糟的篮子里收回来, 问:“怎么一上来就给我卖烟?”
小姑娘皮肤黑,牙倒是挺白,笑起来机灵又明媚。
她说:“这不烟比较贵嘛。”
她说着指指自己篮子里的东西:“喏,你看看, 这篮子里就烟最贵了。”
易胭懒懒靠在椅背上, 笑:“那你还跟我说, 说了不怕我不买最贵的了。”
“因为我看姐姐你是个好人才跟你说。”小姑娘说。
易胭看着窗外,现在很少这种地方了,街道上就一个乱字形容。
车乱人乱声乱,塑料纸随便往店外一搁就能摆个小摊,摩托车仿佛开迷宫, 外来的车一停,都不认生上来直接卖东西,还是那些在外面一买便能买到的东西。
易胭耳边乱得很,前后左右都是说话声,她问:“你们这镇上平时都这么卖东西?”
小姑娘手里还紧紧拿着香烟:“对啊,听我爸妈说这都好几年了。”
易胭目光重新看向她:“你爸妈?”
小姑娘也就十来岁的年纪,她点点头:“我自己没印象啦,以前我们这边没这么穷的,现在都穷得快吃不起饭啦。”
“昨天我们村,”小姑娘讲话绘声绘色,两指比划一下,“有一户家里一粒米都没了呢。”
这时坐易胭旁边一直听着没说话的同事开口:“现在还有这种地方啊?怎么感觉跟我不是同个世界呢,怎么可能吃不起饭嘛。”
易胭没说话,她倒是对小姑娘口中的世界习以为常。
这社会上穷得地方多了去了,只不过大家都没看到或者体验过而已,富的富死涝的涝死。
小姑娘看有人质疑她,瞪大眼睛:“真的!你们外面不穷,我们这里面都穷得嘞。”
易胭旁边那位同事被小姑娘这大嗓门吓了一跳:“嘿,这么大声。”
“我什么都比不过你们城里人,但比穷是能比得过你们的,我现在从小到大还没吹过空调呢。”小姑娘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丝毫没有一丝不开心。
那位同事又道:“那你怎么知道有空调?”
小姑娘:“我爸妈说的,有那个夏天都可以盖棉被。”
易胭靠在椅背上听她们你一句我一句。
她清楚小姑娘说这些不是纯聊天,肯定还有目的,果然过一会儿小姑娘手里的香烟就往前递了递:“所以姐姐你看我这么穷,买包烟吗?”
旁边同事摆手:“不了,我不抽烟。”
跟她侃半天结果不买,小姑娘重新看向易胭:“姐姐买吗?”
易胭背靠靠背,一边手挂车窗上,瞥了眼她篮子:“烟不要,来两包话梅。”
巴车上味道重,易胭坐久了有点反胃。
估计在这里平时也卖不出什么东西,能赚一点是一点,小姑娘笑容更加明朗了些。
她拿了两包话梅递给易胭:“十块。”
易胭接过,随手往腿上一放。
她下意识拿手机付款,小姑娘看她这动作,大概知道她是想手机付款,说:“要纸币。”
易胭刚打开屏幕顿了下,侧眸看向小姑娘:“只收现金?”
“嗯。”小姑娘使劲点点头。
“行。”易胭收了手机,拿了钱包抽出一张十元纸币。
小姑娘接过易胭给的十块钱纸币,笑嘻嘻对易胭说:“谢谢姐姐。”
易胭懒笑了声:“不谢。”
这时司机上车,在前面喊了声:“都上车了啊都上车了啊,自己看看旁边有没有少人的,车马上走了。”
司机开始驱赶还在车窗边使劲推销自己东西的镇民:“得了啊得了啊,卖出点就收敛点了,赶紧退开点,我这车马上开了,别待会蹭到了刮到了找我要钱,我话放在这前头,待会你们被带倒了我找你们要钱。”
没一会儿巴车启动,车子震颤,司机的吆喝声和喇叭声糅杂在一起。
不远处有人嘹亮一声,小姑娘回头诶了声。
顺着她目光易胭看到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正看着这边。
小姑娘转回头时羊角辫飞了下:“我爸爸。”
“卖菜呢。”易胭说。
“对呢,”到这会儿了小姑娘还没忘给易胭推销,“买斤菜吗?”
车子往前滑动,小姑娘还扒拉着车窗,调皮地跟着跑了几步,她朝易胭挥挥手:“姐姐再见啊。”
这一跑还颠掉了篮子里几包香烟。
易胭探头去看,路上有大人逗小姑娘玩,捡了她掉地上的香烟。
小姑娘十分迅猛,跑过去一跳一打就把自己香烟抢回来了,还骂了那人几句。
易胭身子收回来,笑了声。
很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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