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所有人中唯一可以完全信任的人——这个人是个真真正正的君子。
因此他的话,称得上是对自己对吴国基业而言最不携私的意见。
他很重视。
季子札微微点头,平静地看着上面王服珠冠的大侄子,沉吟说道:“大王,越国提出如此要求虽然一切都在情理之中,但是说实话,微臣心中却不能不有几分疑虑。大王肩负祖宗基业,不能不细察。”
吴王坐正了,凝神问道:“哦?是何疑虑,叔父但说无妨。”
季子札轻轻低垂眉目,沉思了半晌,方才缓缓说道:“微臣所说只有万一的可能,虽然微小,但也不能不防。楚越地理上虽然被我吴国隔开,但是所以能长存至今,一向都是仰仗着楚国,两国之间必然少不了一些联系。如今我吴楚两国相争,若是平时倒还好,眼下我吴国已然是吃了一场大败,前线兵力颇为空虚。若是越国能够诚心诚意倒还好,若是心存一丝歹意,微臣不知我吴国还能安然否。”
吴王瞳孔微微收缩,重重点头说道:“叔父提醒得是。侄儿正是有些顾虑,却不知顾虑何来,因此不敢轻易答应。现在听了叔父一番话,当真是茅塞顿开——眼下要回绝越国使者吗?”
季子札摇摇头,“这只是万一的可能。虽然不能不防,但也不应因噎废食。能够因祸为福,转危为安方才是上佳。如今前线新近兵败,急需补充兵员。微臣觉得越国出兵援助的请求大可同意,只是一来,这领军之将万不可为越王亲来,以防到了前线我主帅不能制;二来,这越军数量也不可太多,少了无济于事,多了却也难制,微臣思量五千之数足以;三来,最好能够有我相当数量的吴军与这越军同行,一方面免生后患,另一方面也能补充前线。”
吴王心中首肯,叔父虽然不常理事,但是看问题还是很有些见地的,这样一来足可以让越军真正为己所用了,当下颔首笑道:“叔父所言在理,只是有一件事,我吴军大多在边境一带驻守,要调过来可要花些时日了。”
季子札说了一堆话,不仅是吴王惊喜,群臣中却还有一人惊喜万分,正是夫概。
他一边听着,一边暗暗感叹,那人果真本事,此时殿中之事竟然早已全在那人预料之中。
只不过他颇有城府,脸上丝毫不显露出来,听见吴王有此一问,便轻移几步走了出来。
“大王,叔父,”夫概对着两人恭敬行礼,“如今国家有事,臣弟身为吴国宗室,焉敢不为大王分忧?大王所知,臣弟在吴都五十里外封地上有甲士五千,如今正是报效之时,不敢藏私,臣弟愿意领私兵随越国将士同上前线,共战楚人,恳请大王恩准!”
吴王素来宠幸自己这个弟弟,见他如此为自己着想,也有些欣慰。他沉吟半晌,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前夫概一眼,顿时觉得他正是此任最合适的人选,呵!
当下高兴一拍手,点头同意,说道:“好!既然弟弟有心为本王分忧,那此任就交给弟弟了。我吴国亲族和睦,何愁家国不兴?只是有一点,弟弟对待那些越人一定要谨慎,不要生出些无谓的事端才好,千万注意安全。”
最后一句颇有所指。
夫概欣然俯首领命。
当下,众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便唤范蠡前来说与知晓了,只说不敢劳动贵国国王亲自领军,过分麻烦将士,一一都将各项事由换了个理由说给范蠡听,双方约定好了细节,让越军就在夫概领地与吴军汇合了同去前线。
范蠡只管听从安排,全都答应了。
当下不再久留,告辞之后快马加鞭通知最近的边军即刻进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