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小蛮没有说话,还是杨阿柳比较放得开:“郎君,妾身和小蛮妹妹从十一二岁进宫,到如今已经在深宫中困了二三载,今日托郎君的福荫得以脱困重获自由之身,既然现在只有一匹马,那咱们就都不要骑马了,我们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在街上走走。”
秦钺完全能理解杨阿柳和蒋小蛮此时此刻的心境,所以也就没再勉强。
好在唐代还没有兴起裹足的风气,女人都是大脚,并不影响走路。
秦钺将杨阿柳和蒋小蛮的包裹接过来,挂在了马鞍桥上,带着她们走上了丹凤门大街。
杨阿柳和蒋小蛮已经好几年没走出过宫城的高墙了,如今刚刚获得自由,乍一走出宫门,就仿佛两个去阴曹地府走了一遭如今又重见天日回到人间的人一般,不但心情很好,步履也显得十分轻快,而且看到什么都觉得新鲜,两只眼睛都快不够用了。
三人在丹凤门大街上信步走了一会儿,一直不说话的蒋小蛮终于开口了:“阿柳姐姐,咱们终于获得自由了,这一走出宫门,少了那些看得见看不见的束缚,我咋觉得这在外面喘气都比宫里喘得畅快呢?”
杨阿柳看了一眼秦钺,对蒋小蛮道:“小蛮妹妹,虽然咱们获得了自由身,这是件值得让人高兴的事,可咱们现在已经成了郎君的妾室,以后不但要服侍郎君的起居,还要照顾郎君的父母和咱们的主母,有些做妾室的规矩还是要守的。”
蒋小蛮道:“就算要照顾公婆和主母,那也比呆在宫里强,起码不用整日里提心吊胆的了!”
秦钺笑道:“两位妹妹,这个你们不用担心,咱们家里可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规矩,而且本公子就是孤家寡人一个,不但没有父母,至今也没有娶亲,和我在一起的都是和咱们一样的少年人,可没有什么人需要你们来照顾。”
杨阿柳似乎有些意外:“郎君,你现在还没有娶亲么?”
秦钺道:“娶亲倒是没娶,但本公子有一个从小相依为命叫李红的异姓妹妹,她现在不但在帮我打理生意,将来还很有可能会成为你们的主母。不过你们也不用过于担心,只要你们别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来,红妹那人还是比较好相处的。而且我们现在还没有成亲,你们也不用称她为主母,以姐妹相称就行了。”
杨阿柳点点头道:“郎君,妾身都记下了。”
秦钺问杨阿柳和蒋小蛮道:“对了,两位妹妹,我还不知道你们今年多大呢!”
杨阿柳回道:“妾身十四岁,小蛮妹妹十三岁。”
“你们是什么时候进宫的?”
“我们都是在宫里长大的宫女,妾身进宫时十一岁,小蛮妹妹进宫时只有十岁。”
这个秦钺是知道的,唐代从民间采选宫女,不但要选十四岁以上的少女,有时候因为有特殊需要,还要采选一些十岁以下的幼女,所以唐代皇宫中有很多小女孩。像上官婉儿那种因父辈犯罪随母亲一起被没入宫中的宫女,根本没有最低年龄限制,甚至一出生就成了宫女。
秦钺又问道:“你们这些年在宫中很苦吧?”
也许是想起了从前那些不堪回首的日子,杨阿柳的脸上不禁闪过一丝伤感,随口吟出一首七言绝句:“静锁深宫整三年,寂寞春深百花残。闲看殿庭悲落叶,泣望长空托鸿雁。红颜粉黛何人问,蕙质兰心谁堪怜?教坊欢唱歌代哭,长夜无眠泪潸然。”
听了杨阿柳的诗,秦钺不禁也有些感伤,看来杨阿柳所受的伤还很深。
继而又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给圣上做贴身侍女的?”
这是秦钺最关心的问题,这涉及到他到底是在尝鲜还是在喝李隆基的刷锅水。
杨阿柳道:“其实妾身和小蛮妹妹并不是圣上身边的贴身侍女,而是正在接受训导的待选侍女,我们以前从未在圣上身边服侍过,只是在远处见过圣上几回。。”
秦钺非常感兴趣:“那你们怎么又成了圣上身边的贴身侍女了?”
杨阿柳道:“上午有内侍省的女官到妾身和小蛮妹妹接受训导的蓬莱宫内教坊,说是圣上要选两名年轻貌美有才艺的宫女到紫宸殿为圣上侍宴,结果妾身和小蛮妹妹有幸被选中了。一开始我们也不知道圣上选我们去要做什么,圣上还问了我们的名字和年龄。”
秦钺长出了一口气,看来李隆基有心了,这家伙还是挺够哥们儿的,不但没让自己帮他刷锅,还专门挑选了两名不管是模样还是才艺都很出众的宫女赏赐给了自己。
秦钺又问道:“两位妹妹,你们都是哪里人?”
杨阿柳道:“妾身和小蛮妹妹都是京兆府本地人氏,妾身是长安城西咸阳县人,小蛮妹妹是长安城东新丰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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